“拿去,阿尼尔家的信。”莎米达把一封信丢在姐姐怀里。
苏娜丽达读完信,面如死灰,颓然坐在大木箱上。
阿尼尔在信中写道:我原以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改变父亲的观点,岂料磨破嘴唇,他仍固执己见,所以……下午一点。
苏娜丽达呆坐着,眼里没有泪水。
仆人罗摩查里塔进屋低声说:“他家的汽车还在楼下呢。”
“叫他们滚!”苏娜丽达一声怒吼。
她养的狗默默地趴在她脚边。
父亲得知事情发生突变,没有细问,抚摸着女儿的柔软的头发说:“苏妮,走,到赫桑巴特你舅舅家散散心。”
明天举行阿尼尔的婚礼。
阿尼尔执拗地叫嚷:“不,我不结婚。”
母亲心疼地叹气:“唉,依了他吧。”
“你疯啦!”父亲勃然大怒。
家里张灯结彩,唢呐从早晨吹到晚上。
阿尼尔失魂落魄。
傍晚七点左右,苏娜丽达家的一楼里点着煤油灯,污渍斑斑的地毯上摞着一叠报纸。管家卡伊拉斯·萨尔加尔左手托着水烟筒抽烟,右手呱嗒呱嗒扇着蒲扇,他正等听差来为他按摩酸痛的大腿。
阿尼尔突然来临。
管家慌忙起身,抻抻衣服。
“忙乱之中忘了给喜钱,想起了特地来一趟。”阿尼尔犹豫一下说,“我想顺便再看一眼你家苏娜丽达小姐的卧室。”
阿尼尔慢步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脑袋。床具上,门框上,窗帘上,漾散着人昏迷呻唤般的幽微的气味,是柔发的?残花的?抑或是空寂的卧室里珍藏的回忆的?不得而知。
阿尼尔抽了会儿烟,把烟蒂往窗外一掷,从书桌底下取出废纸篓,捧在胸前。他的心猛地抽搐一下。他看见满篓是撕碎的信纸。淡蓝的信纸上是他的笔迹。此外还有一张照片的碎片,四年前用红绸带系在硬纸板上的两朵花——枯萎了的三色堇和紫罗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