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随笔并无“样子”。如果随笔有了“样子”,那就不成其为随笔了。如同散文并无“样子”一样,随笔不可能有随笔的样子。
在写法上,随笔也是依题材而异,依作家而异,千姿百态,难以尽述的。洪迈把论文《一定之计》收入他的《容斋随笔》中,足见论文也可以是随笔。留有论文痕迹的随笔,在《容斋随笔》中随处可见。如《野史不可信》、《蓍龟卜筮》、《彭越无罪》、《兵家贵于备预》等。可以说,写随笔无定法。
在我看来,随笔写得好不好,关键在于是否有新思想。新思想是随笔的灵魂。无此,即使旁征博引,嬉皮笑脸,也只是“小摆设”,而非好随笔。有新思想,即使只有数十字,也能传留后世。如明吴从先的《小窗自纪》,几乎每则都有别人不曾道过的新思想。有云:“万事皆易满足,惟读书终身未尽。人何不以‘不知足’一念加之书。”区区25个字,却耐人深思。鲁迅说过:“明末的小品虽然比较颓放,却并非全是吟风弄月,其中有不平,有讽刺,有攻击,有破坏。这种作风,也触着了满洲君臣的心病,费去许多助虐的武将的刀锋,帮闲的文臣的笔锋,直到乾隆年间,这才压制下去了。”(《小品文的危机》)在“不平”、“讽刺”、“攻击”、“破坏”中都有新思想在。
若问:新思想从哪里来?一是对生活的新发现;二是对历史的新见解;三是对“痼疾”的新针砭;四是对人物的新议论;五是对知识的新阐释。所以,要写出好的随笔,仍然少不了生活的体验,学养的积累,思想的提炼。至于“带一点幽默和雍容”,“有漂亮和缜密”,那毕竟是写好随笔的第二位。缺少了新思想,不进行“更分明的挣扎和战斗”(鲁迅语),即使写得幽默、雍容、漂亮、缜密,那也只是“小摆设”,而不是好随笔! 愿我们改革开放年代的随笔,多一点新思想,多一点战斗性,在写法上多种多样,“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