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小锄头,我玩兴大起的在田中转圈,挖出一条条沟壑加速水的流失。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水底的状况便一点点显露出来。田螺是一群胆小又单纯的家伙,水不断地流走留给它们深深的恐慌。它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泥上逃窜留下一条条清晰的足迹,仿佛要昭告天下自己的藏身之所;泥鳅是一群狡猾的家伙。它们不动声色的往污泥深处钻,要不是梳齿锄暴露了它们的新洞穴,它们就可以逃过一劫;各种各样的水虫是一群懒惰又明智的家伙。它们深知自己的价值不会被人类看重,于是优哉游哉地随水流奔向下一片田野;荸荠是一群无奈的倒霉蛋:作为无脚的重点搜索目标,它们在劫难逃。
同时,外婆和母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田边。外婆在洗刚挖出来的荸荠,沾着泥的荸荠一个个现出原貌:光溜溜、红里透黑的小圆墩上长着白嫩嫩的幼芽,削掉那层外衣后露出里面白生生的果肉,汁多肉脆。我一边吃着母亲递过来的果肉,一边动手摸荸荠。这些荸荠竟也爱扎堆,要么一下子摸出五六个又大又好的,要么只有一两个歪瓜劣枣。父亲的收获更多,作为本次挖荸荠的主力军,其战斗力与我这等打酱油的当然不是一个档次。更何况那小桶装着的田螺、泥鳅、黄鳝,看得我嘟着嘴直嚷嚷“我怎么就没摸到一条泥鳅呢,真不公平……”母亲看着一身脏兮兮的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看看你都多大了,还不知道将就衣服,像个小学生一样。”外婆忍不住搭腔:“没事的,她爸妈都在这她还不就是个小孩子。”母亲只得噤声。
直到天色渐晚,寒气愈重,我和父亲才准备换衣回家。
走的时候外婆非常舍不得,拉着我和母亲的手送我们。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次分别之后我得外出求学而父母外出谋生。我们的生活又不得不按下快捷键,能分给外婆的时间少之又少,而我似乎又看到父母明日送行的样子,千言万语只是一句:好好照顾自己;让我无论身在何方都不曾太过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