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开时散文(2)

2020-06-20散文

  丁阿姨,什么花这么香?我赶紧问。

  看,就是它。丁阿姨指着手里摆弄的花说。

  我也蹲了下来,仔细看着那盆花。

  那是一株约有两尺来高的花,叶子油绿,一对对的,在那一条条青色花蔓的顶端,有的是一个个小米粒那么大的花骨朵,含羞待放;而有的,花朵从层叠的绿叶中已经露出娇羞的小脸,雪白的花瓣在清风中微微颤抖着。难道就是这些小小花朵放出的香味吗?我实在难以置信,于是低头,将鼻尖凑近花瓣,香味即刻穿透我的鼻翼,抵达我的心扉,我忍不住深呼吸,深呼吸,好像要把所有香气纳入肺腑。

  太神奇了,这么小的花儿,居然有这么浓的香味,丁阿姨,这是什么花?

  我陶醉的神情似乎让丁阿姨很开心,我看见她的眼睛都在笑。

  这个叫茉莉花,不过也有人叫它茶叶花。丁阿姨边给花喷水边介绍。我看到有好几盆这样的.花。

  茉莉?好美丽的名字呢,我喜欢。我用愉快的语气说。

  是啊,很多人都喜欢茉莉花,因为它的香气让人着迷。我们家乡有很多茉莉花,一到夏初,茉莉争相绽放,那香味太美妙了,走进成片成片的茉莉花,犹如走进一幅美丽的画里,目之所及,全是花,简直就是人间仙境。丁阿姨满脸都是喜悦的表情。

  丁阿姨,你的家乡在哪里?你的声音真好听。我看着她,脑海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茉莉花。

  我的家乡离这里很远呢,是江苏省的一个小城,那里很多人种植茉莉,茉莉花可以酿茶,非常有名呢。丁阿姨语气里满是自豪。

  那你怎么来北方了呢?丁阿姨,你想念家乡吗?我问。

  想啊,怎能不想呢,家乡还有我的父母亲人呢。当年背井离乡追随你张叔叔来到了这个北方小城,扎根在这里,一晃已是二十多年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概是想到了家乡,想起了亲人,丁阿姨的神情有些许落寞。

  许久之后,我学到“乡愁”这个词,眼前晃过的是丁阿姨的那缕落寞的深情。

  那你后悔吗,丁阿姨?我小心翼翼地问。

  思念家人是肯定的,但不后悔,这些年,跟着你张叔叔把异乡住成了故乡,没什么后悔的。看这些茉莉花,这盆最高的是五年前我从家乡带来的,这么多年,已经滋生了不知多少盆茉莉花,这个楼里的很多人都跟我要过茉莉花,你姑姑嫌麻烦,说有文化雅致的人才养些花花草草,她大手大脚地照顾不好娇嫩的茉莉。况且离我这么近,抬眼就能看见,想闻花香了,就来我家。丫头,你姑姑是个可热心的邻居呢。丁阿姨的话让我很开心。

  那个下午我一直舍不得离开丁阿姨的阳台,不只一次地低下头近距离地闻茉莉花香。我想我对末莉花可能是一见钟情,正如我第一次听到丁阿姨的声音看到她清秀的面容就喜欢上她,这样的喜欢非常纯粹!

  多年之后,我在想,丁阿姨其实就是一株茉莉花,离开她卷恋的故土,越过万水千山,根植在北方的小城,将美丽绽放,将清香淋漓尽致地释放!她爱茉莉花,养着茉莉花,其实她是将思念寄托在茉莉花上,精心照料的过程就是与家乡与亲人叙旧的时光。在每一个夏季里,茉莉花都用洁白的花瓣、浓郁的芳香慰藉丁阿姨思念故乡的情怀。

  接下来的几天,我更多时间腻在丁阿姨家里,也更多地了解到茉莉花的一些习性。也了解到丁阿姨特有一双巧手,可以独自裁剪和缝制衣服!

  在我去她家的第四天,她居然变戏法般的拿出一套衣裙,问我好不好看。

  那是一套同一花色,由机器缝制的半袖紧身上衣和打着褶子的短裙,淡黄色棉布,上面是一朵朵小白花,白花四周间或有几枚绿色的叶子。衣裙的底边都镶有白色的蕾丝,更可爱的是,裙子上还缀有几个美丽的栩栩如生的蝴蝶结。

  好看,我由衷地说。丁阿姨,我怎么看着这布上的花像茉莉花呢?

  是吗,丫头你也觉得象茉莉花吗?丁阿姨有些兴奋。

  是呢,很像你阳台上的茉莉花。我重复。

  喜欢吗?丁阿姨看着我问。

  喜欢,丁阿姨,是你亲手做的?

  恩,丁阿姨点头。

  我心里暗暗羡慕那个得到丁阿姨亲手缝制的衣裙的女孩。是她女儿吗?可听姑姑说她女儿在外地上大学,放假也没回,况且那套衣裙相对于丁阿姨上大学的女儿来说,实在小了点!

  喜欢就穿上吧,丁阿姨笑脸盈盈。

  我吗,我惊奇地问。

  对啊,就是给你做的,我第一眼看上这款棉布就非常喜欢,想着你也那么喜欢茉莉花,就买下来学着电视里的新样式给你做了一套。来,快试试,自你小艾姐去念大学,阿姨好久没亲手缝制衣服了!

  我难以用语言表达我当时的感动,在丁阿姨的帮助下,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穿上那套衣裙。当我站在镜前,我看到了一个清新的女孩,我的眼睛里是锁不住的欢喜。丁阿姨没有为我量过尺寸,可这身衣服任谁看都是为我量身定做,那一刻,我心里满满的幸福。

  告别姑姑回自己家时,我穿的是丁阿姨为我做的衣裙、手里端的是丁阿姨送我的茉莉花、耳畔飘过的是丁阿姨动听的吴侬软语:丫头,等到放假了还来哟!

  那套衣服我一直珍爱,直到小的再也穿不上才珍藏在柜里。那盆茉莉花我也养了好多年,后来在一个冬天茉莉花死了,我伤心了好久。第二年的夏初,茉莉花刚刚上市,我便央求爸爸买了一盆。

  每次姑姑来我家,我必要打听丁阿姨,惹得姑姑酸酸地说,感情你丁阿姨比我还亲啊。

  每年的夏天我都有茉莉花与之相伴,茉莉的花香里缱绻着我少年时代的美好遇见!

  丁阿姨20xx年去世,那一年她还不过才65岁。听到这个消息后,我非常难过。那么美好的一个人永远地离开了我,从此我便只有对着茉莉花倾诉思念。

  丁阿姨去世的第二年,茉莉花被命名为江苏省的省花,我想,天堂里的丁阿姨一定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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