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农民工父亲散文

2020-08-30散文

我的农民工父亲散文

  曾想了许久,想写一篇名为《父亲》的文章。如果是几年前,这文章对我来说可能是再也简单不过了,我又可以用那些套话来遮掩一切感情并觉得自己完成了一篇好的文章,可以得到老师的赞许。然而此刻顿笔沉思。

  窗外又飘起了几度不再出现的雪花,像自杀的棉花迎向大地,只是留下来的是白而非血红。我支身一人在空荡而寒冷的教室里通过情感流露而挥笔白纸之上。心里明白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都溢于言语之外,情感与现实只能是一支双曲线,只能无限接近而永远不相交。纸上得来的只能成为人生经历中的一个附属品,真实是无法用言语给予描述的。

  中午时分,由于天气极其寒冷,教室里不会有几个人。我漫步教学楼的长廊之中,在四楼向操场投去松弛而沉痛的双眼,事实上并不是十分寒冷。整个教学楼都处于严肃死寂之中。树上的冰块雪白雪白,我看到了它,它看到了我。我趴在冰凉的瓷砖上,四楼的高度让我望而生畏。我仿佛觉得脚下的地板楼下了,我跟随着地板向地面落下。现在我好怕在高处往下看,因为在我的脑海里那一幕却又在我的处境下不断地重演。

  现在我才知道,最简单的话题最简单的题目命名的文章才是我们无法动笔的。而在我父亲身上这样的情况更加明显,为人子的我才知道父亲的题材有多么地深奥。

  我出身农村,我只能这样说,因为我不会轻易地开口说我是一个出身于贫苦的农村男孩。如果我这样说那是对父亲以及所有亲人的侮辱,否定了他们这么多年在这个社会为生活奔波劳碌的事实。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生活状况已经不是主要的,因为父亲已经尽他最大努力我也一样尽力了。曾有一段时间,我写文章却耻于提及。后来想想这与那些不再让父母参加自己家长会在街上遇到父亲却否认是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两样?后来看到父亲劳碌的身影我才明白我错了,我不能以父亲的身世和我是父亲的儿子而怪罪于父亲。我没有要求我是父亲的儿子,父亲也事先不知道我就是他的儿子,这一切是随机事件但又是必然事件。

  现在,我为我自己是农民的儿子,自己在农村中度过了人生中足足的十五年而自豪,这是许多城市里的人根本无法体会的。城市人有城市的生活方式,农村人有农村人的生活方法,父亲给我的却是让我在农村和城市辗转,这个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对于父亲的记忆我并没有多少。小学生涯中那一段是彻底地遗忘了,更不要说自己还没有上学前。农村中,尤其是在我们衡南县的南面有这样的习俗,也许也算不上习俗吧,大家都是这样的也就成自然,一般地由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带小孩,父母则外出打工。几乎是一年难得有几天可以团聚,早几年没有电话通讯几乎全无,后来几年村里有了电话才好一点。家长打电话回家,小孩满山跑喜悦无比,现在才明白这样的呼叫转移在我们的童年生活中满盈着怎样的情感。我的父母也一样,也许我还比较幸运,我的父母离开也不远,一般在衡阳市,回家也只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吧。而大多数的父母却在广州那边务工,形成了一股浪潮。只是高中后我才知道我的父母有一个特殊的代名词——农民工,而我则是所谓的留守儿童。现在全社会都在激烈地讨论这个问题,而就我个人来言我却支持父母外出就像他们支持我读书一样,因为生活所迫。这样复杂的问题以及夹杂在其中是许多社会专家所不能理解的,除非他之前也经历过。

  这样说吧,在我的生活中奶奶比我妈还要更像我妈。直至奶奶去世前我对我妈的理解还停留在陌生的阶层上,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而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生活所迫情不得已。

  父亲从一十四岁就开始从事基础建筑,一直到四十四岁。爷爷一共有五个儿子,没有一人接受过比小学还高的教育,当时并不重视教育。父亲好像只读了两年的书吧,他并没有埋怨爷爷,他理解他。十一二岁父亲就开始在外面胡乱闯荡,由湖南步行到江西再由江西步行至湖南。半个月内奶奶为了他终日以泪洗面。后来也随村里一些同龄人在各地补锅。其中漫长的艰辛我听过他以前时常提及。这事说的最多的并不是他自己,经常在奶奶那里听过,当时我还小只是默默地听着。十四岁开始父亲就开始学基础建筑,事实上他这生的手艺并不是他在师傅那里学到的,一切都是他一个人慢慢地自学。我并不怀疑他的接受能力,这个他完全有能力。

  二十多年来,我国社会发展迅速,父亲的手艺也不断地与时代俱进。我小的时候他就和母亲在广州那边,当时他们都非常地年轻,一连几年都没有回来,直到父亲生病。现在想想我也应当感谢上帝多给我父亲十多年的生命。父亲这辈子没有什么怪病,仅仅是胃病就让他死去活来。当时他正在广州工地,突如其来的重病使他年纪轻轻便进入医院。医生当时说他可能是癌症,反正胃已经溃烂,口中吐出来的全部都是黑色的血。他可能只有几个月的生命,医生叫家人准备他的后世。这也许是我出生后第一次有长的时间和父亲接触吧,但是我没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记忆,一点也没有。而最让我震惊的是父亲对当时并不知事的我和弟弟说的话。他要求上天再给他十年的生命让他尽人父之责,到那时我也懂事了,衣食方面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他死而无憾。但是他不希望上天这么绝情,在我和弟弟只有几岁的时候让他***,就是死也不瞑目。父亲没有什么文化,为人也非常开朗,出奇的开朗,后来他终于度过那一段可怕的岁月。上天答应了他的请求。而我却一直不知道父亲那天是含着怎样的泪水跟我和弟弟说的。

  再后来父亲在这十多年里病情又反复地复发着,当我懂事我才知道这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一直祈祷着上天。以后几年复发较少。大约是在1995年的时候,我记得当时我正在上学前班,父亲承包了一个工地在宁远县,成了一个老板。也许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人生的大转折,但是他失败了,还背上了债务。父亲也带着病在建筑工地日晒雨淋,他非常努力,在扶持我和弟弟上学的同时还还清了所有的债务。相反别人还欠我父亲的钱,父亲的死也有许多先前的好友以及曾经欠父亲债务的人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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