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不见挑货郎的散文(2)

2020-09-06散文

  村里井少,打水不容易,都是用担子挑水回家,有时候担一担水得走一里路,所以特别珍惜。用来挑水的担子,叫做“钩担”,两面都有可以挂着水桶的钩子,用钩担挂着水桶,在水里一晃就提上来满满一桶水,农忙时节,井水变得很浅,那时候打水就要用到井绳,一根长长的绳子,底端拴着一个钩,一晃,又是满满一桶水。 曾经,我对打水的人特别崇拜,太厉害了!就看着水桶那么一晃,就提上一桶水来。按捺不住,我也试试。特别自信,我用钩担打水,一晃,水桶竟然脱了钩,眼看着就沉到井底了,可把我吓坏了,这可怎么办啊?赶紧跑回家叫四叔。有时候捞不上来的水桶就得下到井底去捞,捞桶人踩着微湿的井壁,还得预防那些幽暗的青苔,一点一点下去。我见过很多次捞桶,看着那人到了井底,我在井边提心吊胆,伸长了脖子使劲看,生怕他被井底的妖怪擒了去,那种担心直到捞桶人上来。

  旧事已经很远,渐渐风干在记忆里。

  那次回去我看到了已经很老了的井。井边的尘土很厚,那些青石板经过岁月的洗礼也变得不再光滑,渐渐显出了老态,井壁上的青苔也不再是莹绿的,它也老了,随之更老的便是井水了。不过是中秋,阳光像锻子一样洒下来,路边那些菊花热烈地开着红的或黄的,树叶还未完全变黄,但是,已经有一片顽皮的树叶跑到井里去了。它在井里悠闲地飘着,井也欣然接受了它。仿佛那片叶子是它唯一的陪伴。

  井的寂寞和苍凉,让我心惊。它已经渐渐被遗忘,变成村庄的守望者。它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知道村里的每一件事,曾经络绎不绝的打水人已不知去向,曾经热闹的井台边已经变得荒凉。

  井很深。井水很浅,还未干涸。或许,井是村庄的印记,就像石碾一样。以一棵树的姿态,站成永恒。但愿它永远不会被土埋葬,但愿它永远守卫着村庄,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乡村旧事

  我也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时候有神的。在我还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已经开始给人看病了。

  记忆中的道场就是有酒有烟有茶有菜。奶奶能通神。这让我觉得很神奇,当仙家来了的时候,她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来找她的事情就灵验,她几乎都能够说出来——谁家几亩田,家里有口井等。

  旧时几乎村里家家户户都是有香楼子的。用高粱秸扎成房子的模样,外面糊上彩纸,里面有牌位。逢年过节,烧个香磕个头,以求保佑家里人平安。据说,奶奶的仙家姓胡。我睡觉的地方就紧挨着仙家居住的地方。为此,我常常会生出很多的敬畏来,做事循规蹈矩,好像仙家正看着我呢,我可不敢不听话。

  仙家很忙,来找奶奶的人很多。比如奶奶认的那个干女儿,是邻村的,长得很漂亮,就是常年病态,老是说不好受来找奶奶也是听人家说的。第一次她来,奶奶和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第二次来也是。直到她的病好了,非要认奶奶当干娘。奶奶认了后,走得还很亲,过年的时候她都会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仙家,四叔见过。四叔说,那是一个冬天,白天有雪,夜里雪停了,皓月当空地上皑皑白雪,地上的雪亮得晃眼。他醒了的时候,雪已经停了,他从窗户往外看去,却看到院子里有只狐狸,一转眼就不见了。他赶紧起来想仔细看看,院子里什么都没有,连脚印也不曾留下。什么东西走路是没有脚印的,必定是仙家了。

  奶奶除了有神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和别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她也劳作也喜欢赶集。踮着小脚哪里都去。我最害怕的就是她去走娘家,一走好几天,晚上我自己在有仙家的房子里睡觉,心里觉得特别恐惧。那么黑,夜是黑的,墙是黑的,房梁是黑的,桌子也是黑的。我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恐惧像潮水一样将整个房子吞噬。想睡觉又敢睡,只盼望着快点天亮,而夜又是那么漫长。最吊诡的事情还是我的长头发。我总是觉得谁在采我的头发,头皮疼得紧,怕被采光了,又不敢喊,我想,有仙家在不怕的。可是我抗拒不了像潮水般涌上的恐惧。谁都不知道我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或者是老鼠或者是夹席子里了。

  夏天的夜晚都出来乘凉,在三奶奶家门口。二奶奶三奶奶最擅长讲故事,讲那些传说中的仙家和妖魔鬼魅,把我们那群孩子迷得晕头转向,每天晚上都搬着凳子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像开会。那些远古的那些神秘的事情,因为未知不可探寻总是充满着诱惑力。二奶奶家刚盖了新房子,就在胡同口。下午放了学,我们扒开她挡在门口的玉米秸就进去玩捉迷藏,把她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她在骂过我们以后,我们毫无收敛之势,似乎更加肆无忌惮,她很苦恼。

  一日晚上,轮到二奶奶讲故事了。她讲到一半突然说道:有人看到我就房子里有一个鬼,青面嘹牙的,绿头发红舌头。边说边比划,可把我们吓坏了。二奶奶接着说,我准备请个仙家来把鬼拿住。你们以后不要进去了,省得被鬼抓了去。从此,我们再没有去过二奶奶的新房子,看见了都会退避三舍。因为二奶奶说请了仙家来,我们对仙家总是敬畏的。过了很久,奶奶告诉我:那是你们太捣乱你二奶奶吓唬你们的。于是,我就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丽丽,丽丽又告诉了楠楠,楠楠又告诉了小玲,从那以后,看见那个房子我们突然就觉得不害怕了,却没有再去过。

  村里面有棵大槐树。是洋槐,夏天开细细的小花,像米粒子大小,有股子味道,树干粗得七八个孩子才能抱过来,枝叶茂盛,中间却空着。据说,那棵树有神。每年村里人都会去供养,烧香烧纸。在树下求药也是有的,那是神仙给的药,包治百病的。那一天,家里的鸡病了,眼看就要死了。四婶说,你去大槐树底下挖个土鳖来,我去挖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个类似于土鳖的虫虫,赶紧拿回家给鸡吃了,还真就奇怪了,鸡吃了那个虫虫就好起来了。

  仙家与神真是无处不在。

  村里几个家家户户都住着仙家。而仙家认识村里的每一个人,记得村里发生的每一件事,他就在村里看着村庄的繁衍生息,保佑着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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