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灯火散文(2)

2018-09-24散文

二、马灯缘

  幼时的老家,马灯和油灯一样,也是农家生活必不可少的。马灯其实也是煤油灯,因为外面多了一个防风的玻璃罩,老家叫做“罩子灯”,名称形象贴切。农忙季节,庄稼人不仅白天忙,晚上也要院里、地里不停地忙活,而且还要推磨、压碾,都得有马灯陪伴着。夏天天气热,全家在院子里吃晚饭时,马灯往屋前的石榴树上一挂,整个院落顿时充满生气,家人也仿佛从白天劳动的疲劳中恢复过来,晚饭吃得有滋有味,饭后也欢声笑语不断。

  马灯的不可替代作用,主要体现在夏秋农忙时。麦收期间,生产队的麦子收割后,被大车(马车)拉到大场院里,紧接着便要“梳麦秸”。所谓“梳麦秸”,就是将麦株一分为三:麦穗割下,用于脱粒;麦叶梳出,成为生产队喂牲口的饲料;剩下的麦秆(麦秸)分给各家,用于盖房子等。夏天割麦子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白天收割都忙不过来,“梳麦秸”只能放在晚上时间进行。于是,随着生产队将一捆捆麦子分给各家,大场院里便立刻成为“梳麦秸”的战场:各家占据场院一块地方,在马灯的照耀下,用镰刀割麦穗,用筢子梳麦叶,把麦秸捆好,井然有序,忙而不乱。马灯不但光线亮,而且不怕风,不易引燃物品,安全实用,成为“梳麦秸”时最好的照明工具。此时此刻,虽然大人孩子都辛苦无比,但马灯照耀下的一张张农人的脸,写的却是喜悦和幸福。

  马灯再一次大显身手,便是秋天晒地瓜干时。我小时候,地瓜是生产队主要农作物之一,因为产量高,而且藤、叶还可以食用。为了便于保存,地瓜必须晒成地瓜干。秋收秋种也是最忙的时节,生产队白天刨地瓜,傍晚分给各家各户;各家则要连夜切成地瓜片,以便抓紧时间利用晴天晾晒。夜幕降临后,地瓜田里亮起数十盏马灯,远远望去犹如星光点点;耳边是地瓜刀切割地瓜时那“吱嘎吱嘎”的声音,此起彼伏;黑夜的天空中,偶尔还会传来几声南飞大雁的叫声,构成一幅别具特色的秋时立体画面。此情此景,已长久保存在我的记忆中,即使如今看到马灯,也会联想到那个场面和那个年代。

  我小时候,父亲帮助生产队管理菜园,昼夜不能离开,每天三顿饭都由我负责送。由于母亲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晚饭做好时,天往往已经黑透了。送晚饭时,我一手挎着装饭的筐子,一手则要提着家里的马灯。送饭途中,路边有一片墓地,黑乎乎的不说,有时还会传来猫头鹰的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更有甚者,“文革”期间盛行扒坟,一些无主坟墓的尸骨不小心被遗漏在地面上,有时还会自燃,蓝色的磷火一闪一闪的,不由让我联想起大人们讲过的“鬼火”,吓得后脊背都凉飕飕的。幸亏手里那盏马灯为我照明,为我壮胆,我每天才敢走过那段路。不过有了这段经历,我的胆子后来变得越来越大,入伍后不管站岗值班或侦察巡逻,从来没有畏惧过。

  马灯好用,但与油灯相比,耗油要多一些。尽管那时煤油只要四角四分钱一斤,但家人还是经常把马灯火苗捻得小小的,够用就行,能省则省,容不得一点浪费。到了冬天,马灯则基本处于闲置状态,如同冬闲的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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