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我所热衷的上海温文尔雅的外套下,我就是彳亍的秋雨,一路湿漉的步伐。其实,我不时心存侥幸地期盼偶遇,一个张爱玲式的女子,她曾是我耳中来自上海全部的声音。
莘庄,上海闵行区的地名。
一家词刊坐落于此,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始十余年是我发表歌词作品的主要阵地。词曲必须相得益彰,也常有些曲谱寄到我的手上,合作最多的是一位女性,当时我不知道她的年龄,来函她一直尊称我先生。后来干脆索要了我的电话,她音乐的灵感,通过长途电话跋山涉水,穿透静谧的星月传送到南昌,抑扬顿挫的旋律都是远方的问候,似乎在勾勒清纯细腻的表情、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多少年过去了,当时听到钢琴声,就会想起这个张姓女孩的才气。
从此上海成了我最脆弱的神经区域,“上海来信”也是我的同事们最欢快的笑语。
两个从未谋面的年轻人,在上海火车站嘈杂的人流中竟一眼识出,理想的火花碰撞成淡淡如香的笑靥。我曾是南漂一族,亦在上海逗留过,已厌倦远离故土的生活,是否留在上海是我们探讨的话题,要在上海做一个男人不容易,终究我再度辞别上海。
我的洞房之夜竟接到她最后一个电话,惟一没有钢琴声的电话。她依然称我为先生,并说她蛰居的上海连续几天都下着绵绵的雨,这几乎是我不可宽恕的爱情插曲,至此她仿佛在那个城市里消失了,只剩下满天的音符像鸥鸟在黄浦江上起落。
风花雪月的上海呀,不时会袭来一阵伤感,需要一些回忆来装扮平淡的时光,我们首次合作的音乐就叫《记得》。今时今日,这盘磁带仍保存我的书房抽屉里,秋天来的时候,我一定会听,偶尔和妻子一起在窗台边上聆听曾经的年轻,内心的遗憾诱发着丝丝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