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痛:祭父书散文

2018-09-27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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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已经走了半个月。昨天晚上,他又出现在我的梦里:他提出向我要一双新皮鞋,说是在那边没有鞋子穿。他纠缠了我整整一个晚上,以至于我醒来后坐在床上呆愣了好久,脑袋嗡嗡作响,眼前出现幻觉,我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限。

  我打算到超市去买皮鞋——父亲平时穿42码的鞋,然后拿到十字路口去焚烧,我把昨晚的梦打电话告诉了大姐,大姐说没用,真实的皮鞋他已经收不到,要到寿衣店去买纸扎的才行。大姐哭了,说父亲去年曾要求她买一双新皮鞋,还没来得及买他的病就爆发了,看来灵魂是真的存在。大姐说,是我欠他一双皮鞋,为什么他不向我要呢?大姐哽咽着说这十几天,我就从没有梦见到他,我可是伺候了他整整三个月呀。

  大姐的话提醒了我,我突然想起1月18日那天下午两点多父亲去世,一番忙碌后,把他安置在一个临时搭建的灵堂里,灵堂设在一片荒凉凄冷的新居民区,一排排新盖的楼房,尚还没有搬进一户人家。气温聚降,出奇地冷,风呜呜作响,偶尔有一条野狗的影子出没。天黑得拔凉,竟然没有一丝亮光,惟有灵堂里的一盏烛火摇曳。

  晚上,我要求独自为他守灵,按照老家的风俗,守灵人不可离开灵堂,要点长明灯,及时地续上香火。父亲已经躺在水晶棺中,全身被红布遮盖,我感受不到他的任何气息。我点上三柱香,对他的遗像说过这样一番话:爸爸,三个月没喝酒抽烟了吧?今天你解放了,可以放开喝放开抽。如果你听到我的话,我们就做个比赛。说着,我给他点上一支香烟,插入香灰中,然后给自己点上一支,让我吃惊的是,放在香灰中的香烟比我吸得快,并且连续抽掉三支,都燃烧得飞快。当我点燃第四支时,烟却很难点着,插上一会就自己熄灭了。过了烟瘾,我又拧开了一瓶放在桌上祭奠用的茅台,心一狠,咚咚咚倒了个精光,灵堂里顿时酒香四溢,真是好酒。那两瓶茅台,原本是大哥拿来摆样子的,给世人制造一个孝敬的印象。酒应该是存放了许多年,却舍不得在老父亲活着时给他喝掉,大哥说被供过的酒会变得更香醇,连这点沾光的机会他也不肯放过。我使出这一招,也算替父亲出了口怨气。再然后,我就哭了,对父亲鞠躬,说以后需要啥,想吃啥,就给我托梦,我一定尽力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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