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慢的经典散文

2018-10-01散文

  黄昏浅巷,陶煦斜阳,宁静一片夏殇。正堪忆,一段旧时光。

  我记得小时候四叔曾拿给我一本很旧的唐诗集,泛黄的纸,残缺的页,但在横斜的纹路里,却写满了娟秀硬朗的字,那时自然是少能分辨和理解的。某些个薄雾的清晨,晨光熹微,鸣声上下,踩着灰白的路,他引着我到村外岗上读书。野草横生,霜露重重。方能看清远处的树影时,他已然倚着树诵读了起来,而我却只一张一张往后翻着,默不作声。少时,他总停顿下来,走近,给我指出需要背会的篇章。那时究竟背过哪些篇,如今已几近全忘,唯有《宿建德江》这一篇萦绕在记忆里挥之不去。

  儿时,老家堂屋的四壁都被父亲用报纸和旧杂志包了起来,报纸名目忘却了,杂志多半是《公安月刊》和《青年文摘》。后来,岁月默然编织,这些纸物上结满了层层的蛛网。我睡的那间屋,东墙与我等高处,贴着一本杂志的封面:铅灰色的穹宇下斜刺着森森苍木。我立着看,脑中不禁溢出“野旷天低树”这一句,然后翻开诗集读了全篇,《宿建德江》便在我心中永远生了根。

  我不明白为何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需要在鸡啼几遍之后便要起床到校园晨读。本村没有学校,我不得不走两三里路到邻村去。路不难走,倘碰上大雾,却仍有迷路的危险。漆黑的校园里,沉寂,寥无人烟。偶尔也会有一片遗世独立的光映下虚弱的苍黄,那是某位早起的老师在备课了。缩在校园一角,是有些怕的,便索性把记忆里那几篇唐诗强拉出来大声背诵起来。不曾想,茫茫夜色下也会有听众,他的喝彩反倒使我惊愕噤声。

  逼仄的校园里,却种满了高大的泡桐,阴翳蔽天,群鸟毕集。春华芬芳,昊天艳丽,夏蝉鼓噪,孩童在遍地桐花上嬉闹;到了秋天,碰上绵绵秋雨,虚渺的沙沙声里,点点滴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数不清的结课考试就是在树下举行的,若是刮风天,卷子迎风招展,呼啦啦响,一不留神,还会被吹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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