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经典散文

2018-11-13散文

  我出国了,托儿子儿媳的福,为参加他们的婚礼,我顺便出了一趟国,这是我平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走出了国门。还曾有过一次,是今年夏天,在霍尔果斯口岸,只在哈萨克斯坦的免税区一次溜达,属于象征意义吧。

  我爱旅行,只是从来没有动过出国的念头,即使在一浪高过一浪的出境游的热潮涌动的今天,也不曾动过心思。我是立志游遍祖国大好河山的,像诗仙李白那样,“五岳寻仙不辞远,一生好入名山游”,但我不寻仙,只为游。我的目标是遍游中国,而今,中国34个行政区划的省市自治区里,我已经游历大半,仅剩东北的吉林,西南的贵州,东南沿海的福建、广东、海南、台湾和港澳8个,2018年计划去贵州,出国,还真没想过。

  然而,这次出国意义非凡。一来,唯一的儿子要在这里举行婚礼,负有使命;二来,从太平洋西岸的国家直接来到印度洋东岸的国度,不远万里,远渡重洋;再有,是从大雪时节的华北平原,来到赤道附近的热带岛屿普吉岛上,经历冰火两重天;还有,顺路一游马来西亚的首都吉隆坡,也算是跨国旅行了;另外,这还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海岛休闲度假游。

  “Bythesea”挨着海,在海边。普吉岛在泰国版图的南端,马来半岛的末段,像一只鸵鸟大长腿上的后脚趾最后的一节骨骼,“Bythesea”就在这节骨头上的最尖端。

  这里是绝佳的一处度假胜地。

  清晨六点,在一片小鸟啼啭声中醒来,拉开窗帘,蔚蓝的大海尽收眼底。太阳还没有出,海面上的船只已经清晰可见,白色的帆船,银色的游艇,红色的双桅船,蓝色的小皮艇,零星地散布在静静的海面上;远处,水光空濛,灯火阑珊,桅杆林立,一带远山隐隐约约从右手边向远海包抄过去,留下一段豁口,与左手边延伸向海的低矮的山峦遥相呼应,并将这一片海域围拢成几近封闭的港湾。

  太阳从背后的山上升起来了,照亮了树木葱茏的山坡。低处,灌木丛生,藤蔓缠绕,阔大的滴水观音的厚重的叶子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的光芒;几株光杆大木,高耸云端,将芭蕉叶子般的树冠,像折扇一样打开来,又像是孔雀绽开的屏。山坡向下延伸,金黄的沙滩平缓铺展,蜿蜒曲折,与蔚蓝的海水相拥相吻,留下一条条或明或暗的吻痕。偶有几块黢黑的礁石,或在沙滩上鳄鱼一般横卧着,或在海面上与海水碰撞出雪白的浪花。

  岸边高擎的椰子树,是这热带海滨最具代表性的景观。这些椰子树有的高峻挺拔,直迫青天;有的低矮敦实,而个个腋下都嘀里嘟噜挂满了金黄的大椰子。最奇妙的,是那一株倾斜了身子探向海面的。它先是理直气壮地向海面探出去十余米远,而后,大概是觉出有什么不妙,复又猛然收回了身子,再将头颅高高昂起七八米,顶端圆圆的树冠,像一头蓬松的秀发,披散开来。

  赶海的人们来了。潮水退去,细软的沙滩上,海水的吻痕里,留下大小不一、色彩各异的小贝壳,一小段、一小块雪白或微红的珊瑚的骨骼,小小的寄居蟹,顶着重重的贝壳,迅捷地逃到洞穴中,沙滩上留下一串串细密的爪印。赶海的人不多,几乎都是西方的女子,高挑的身材,着性感的比基尼,白皙的皮肤,金黄的头发,翘起的高鼻梁,光着的小脚丫,寻寻觅觅,脸上洋溢着或惊奇或得意的喜悦。

  礁石上也有两三个人,他们在逮螃蟹。澄清的海水一涌一涌灌进礁石的罅隙,一群群小螃蟹,像礁石一样青黑,随着海水的涌动,在礁石的罅隙里蠕动。不远处,还有一位本地小伙,在齐腰深的海水里熟练地收着网线,肯定是有了可喜的收获,他举起渔网向礁石上的姑娘们炫耀着,阳光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晨练的人们来了。也不多,三五个,一例的西方人,一例的比基尼泳装,也一样光着脚丫,在椰树下,沙滩上,留下脚印一串串。

  浮潜的人们来了。也不多,三两个。穿着脚蹼,戴着面罩,把整个脸没入海水里,在距离海滩二三十米远的海面上,漂浮晃动。清澈的海水下面密布着珊瑚礁,柔柔的、肉肉的海葵,在一米深的海底上随着波涛招摇,色彩艳丽的小丑鱼,穿梭在海葵的飘柔的触角间,一幅优美的热带海底图画。

  皮划艇出发了。就一两条。涂着湛蓝色和鲜艳的红色条纹的小皮艇,限乘两人,一人一桨,两头带桨叶的那种。小皮艇非常轻巧,一个人拖拽着就能下到海里,划起来也异常的快捷,三下五下就到大海深处去了。大海深处,海水更蓝,也更清澈,一米多或两米深的海底礁石隐约可见。大约500米远处是一深水航道,游船、快艇疾驰而过,激起的浪涌像滚动的蓝色沙丘,拍打着小艇的底部“啪啪”作响。那小艇真的就像一片漂浮在海面上的树叶,令人禁不住揪紧了心。

  大约2公里以外,有一座孤零零的小岛,岛上树木浓密葱茏,远望如黛,像极了洞庭湖里的那座君山,只不过比君山小得多,袖珍得多,更像一枚青螺黛,不似刘禹锡的“白银盘里一青螺”,恰似“墨玉盘里一青螺”的。我们大着胆子,划着一叶扁舟而来,抢滩登陆,却没有落脚之处,因为看似沙滩的浅滩上,遍布着白色的珊瑚的骨骼,脚踩上去,硌得生疼。而这里的水更加清澈,掬一抔,像矿泉水一样清澈透亮。

  阳光浴的人们来了。几个年纪稍大些的男女,也是白皮肤的欧洲人,一律比基尼泳装,有的仰面向天躺在沙滩椅里,有的就用酒店的沙滩被铺在沙滩上,把赤裸裸的后背完全交给赤道上的太阳,个个晒得通红油亮。

  还有两个小朋友,一男一女,4、5岁光景,在榕树浓密大叶子的阴凉里,在细软的沙滩上,用沙子圈起一个圆形的区域,中间做成沙子的圆台子,捡来树枝树叶贝壳珊瑚,摆在圆台之上。问他们“是你们的城堡吗?”那小女孩略带羞赧地用英语回答“是我的蛋糕”。而后,很大度地将蛋糕一一分享给周围的人们。

  儿子的婚礼就在这里举行。酒店小楼之下,清澈见底的泳池旁边,高耸云天的椰树做翠绿的天幕,盛开的石斛兰和鸡蛋花做帷幕的点缀,青翠的草地就是天然的绿毯,身后的海草房正好增添浪漫的氛围。儿子儿媳面朝大海盟誓,互换信物,来自不同国度围观的人们,报以一片掌声。

  内中一位中年妇女,居然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深深跪拜,泪流满面。礼成以后,那帮游人邀儿子儿媳合影留念,方知,他们来自英格兰,是儿子婚礼上的英格兰歌曲吸引了他们。他们要跟儿子儿媳一起重温那段音乐,并和着乐音,激动得手舞足蹈。那位中年妇人,又一次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泪流不止。

  普吉岛上夜幕落下相当迅捷。当你发现太阳开始发出红光,慢慢向海湾尽头的远山顶端靠近的时候,请千万不要闭上你欣赏的眼睛。远山苍茫,彩云悠悠,霞光摇曳,波光荡漾。游船、小艇、椰树以及海水里游泳、沙滩上散步的人们,通通幻化成美丽的剪影。我迅速带上相机,跑下楼去,想要到海边,留下海天一色的美景。可是呀,我错了。等我走上沙滩,太阳早已经落到山后,只在天空留下一抹绛红的云彩。

  夜幕围合,黑暗急速漫过海面。海面上船上闪烁着灯光,远处的海湾也灯光摇曳,像天上点点的繁星。

  涨潮了。平缓的沙滩被涌起的海水不断侵占,逼迫得只留下窄窄的一长溜,而沙滩上却更加活跃了。

  人们打着手电筒,或者用手机的手电照亮,随意可见一枚枚小窝头样的海螺移动,那是大个的寄居蟹出来觅食了。还有色彩斑斓的海蟹,灯光一照,它们干脆就不走了,竖起黑豆一般的眼睛,呆萌地注视着你,煞是可爱。一只寄居蟹的螺壳五彩斑斓,像镶嵌了块块宝石,我想借用一下它的这个壳,就把它请回酒店的房间,放它到浴室里,逼它放弃那枚螺壳。第二天醒来,它居然神秘地消失了。——密闭的浴室根本没有它出逃的通道呀。后来,在浴室的两米高的玻璃隔断上,看到了它的身影。它不愿意借,拗不过它,我只得乖乖把它放归沙滩。

  普吉岛的夜晚异常安静。没有虫唱,没有鸟鸣,只有潮水亲吻着礁石,发出节奏分明的哗哗声……

  祝儿子儿媳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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