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亩三分地经典散文

2018-11-13散文

  离开那片土地,不算太远,也不算太久,可是,我已经开始忘记许多故事。

  时常,总想写一写,想一想,努力拼凑着点点记忆的碎片,任手指一遍遍触摸着心底最柔软的乡愁。因为我是一个黄土高原上的孩子,所以,一生都在恋着那黄土的味道。

  婆婆今年离开了村子,家里的地无人照管。

  我说:咱种了吧,省得租给别人。夫先是不同意,因为在县城和村子里来回跑,加上还要上班照顾孩子,中间总怕有些力不从心。偏我就是一个固执的人,一旦成立了某种想法便难轻易更改。最终,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却还是坚决地接下了这个梦。

  是啊,这也或许可以说成是一个梦,用文艺一点的方式来渲染现实的艰辛,也不失为一种苦中作乐了。一直怀揣着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梦,一直想把儿时在父辈的辛劳中刻下的酸涩演绎成一种陶渊明式的田园情趣。

  如今,大片的土地归了我所有,任我设想,任我栽种希望,心情,有些小小的激动。

  清明刚过,村里的亲戚就打来电话,告诉我们该是准备春播了。他帮着联系好了旋耕机,让我们瞅个星期天回去先把地耕了。我是带着满心的迷茫跟随他回去的,尽管儿时的印象中还残留着一些与此有关的章节,却早已模糊不堪。还好,现在的农业发达得很快,基本全是机械化,那个旋耕机来来回回几下就把一大片的地给弄了个平整,我们也没费多少的力气。然后我们又去找了村里那个亲戚,实际是想和他咨询下一步该做什么。

  那位亲戚给我们一步步交代着,我脑子里开始把整个春播的程序明朗了起来。因为不在村里,故而也不知道卖化肥的几时会去,即便买了,也不能放在自家院子。偌大一个院子自从公公去世,便没了当初的热闹,加上婆婆今年也住到了城里,曾经牵挂的家,便像一座空城般寂寞地立在岁月里。

  我说:化肥,薄膜你就看着帮买吧,我们也不懂用什么肥,用多少,买了以后就放在你家院子,我们用时过去拉。亲戚满口应了下来。我知道这除了平时我惦记着他的父母,把关系处到了一定的份儿上,还有就是农村人的那份淳朴与热情。这一项工作安排好以后,就等着这位亲戚打电话通知我们浇地了。

  浇地,可能是种玉米最繁琐也是最累人的活儿了。夫家的村子算是一个比较富裕的地方,那里的人靠种菜和种玉米发家致富,基本每块地的地头或是附近都打了一口小井,这样方便灌溉,而那井当然有专人负责,谁要浇地得先和人家打好招呼排好队,任何事情无论大小轻重,无规矩不成方圆,有个制约总是好的。

  想想当初,为了这个地的事也是想了许多,种菜的话,浇地次数那就无法计算了,像我们这类在城市与乡村间周旋的人断然是无法周全,更何况即便有时间,那也不是随便就能种好的,要付出相当的辛苦,也要加倍呵护。我自以为是地认为我们这样不入流的农民只能种玉米,但这一切也并非想像的那么简单。种玉米一年之中也要浇上好几次,春播前的一次灌溉尚可,到了夏天,顶着毒辣辣的太阳在密密麻麻的玉米苗里徘徊,那份辛苦不言而喻。如果老天爷怜惜,风调雨顺了,自是能少浇一次,倒是省了钱也省不少力。因为每浇一块地至少得整整一天时间。这还不说播种、锄草,再加上秋收,脱粒等等环节,哪一项都需要付出。

  过了两天,亲戚打来电话,他说已经排好了队,星期日的时候我们可以回去浇地了。星期六晚上我们一家三口便简单收拾了一下匆匆赶回了村子。北方的春天,四月依然泛着一阵阵的清冷,屋子里也是凉意阵阵,一进门我便忙着取了柴禾准备生火暧家,还要收拾打扫一下。一切就绪后已是夜里十点多,不敢再浪费时间,敢紧上床入睡,因为第二天早上要很早起来准备去浇地,本来是瞅着星期日这个休息天的,故而想在一天内把工作做完。

  可是,天公并不作美,它仿佛故意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早起时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铺天盖地的黄沙飞舞,天空上一朵朵灰暗的云也显得狰狞万分。此时,感觉到的是阴森与恐怖,感觉不到的半点田园闲情的惬意。

  我紧紧抱着双臂,感觉一踏出那个院子就走进了水深火热般的煎熬,恨不得把整个人都蜷缩进衣服里,我知道自己生起了退缩的心。

  我说:用我去吗?

  他说:不用了,外面太冷了,你在家好好照看“可可”就行了。“可可”,是女儿的名字。

  我问:那你一个人能行吗?能铺开那些水管子吗?(浇地的时候,在水井处必须要接一些水管延伸到地里,如果水井离地远的话,要接很长一段的管子,一个接口一个接口必须要好好吻合,这个准备工作一般也得一个小时左右)

  他穿了棉袄,然后慢慢说:能。

  就这样,我生起的退缩被他的这番话轻易赋予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于是,又钻回被窝想要暧暧睡上一会儿。可一想到在这狂风肆虐的寒冷里他一个人作战,便辗转反侧,躺那里也不踏实。索性起床,给女儿做了饭,又给他拿了点面包和水一类的就要去地里。还没等我走,那亲戚就跑了回来,说他担心风大我们会铺不开管子,所以跑到地里帮忙。正好,看到夫一个人在折腾,狂风一次次将水管卷了起来,手还冷得伸不开,他是顾了这里顾不了那里,不是亲戚帮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办。那位亲戚还笑着说村子里有一对夫妻也出去浇地了,但因为天气太冷风太大,最后收拾了东西跑回家去了。我只能无限感慨地咒骂一通老天爷。然后问他:现在,开始浇了吗?亲戚说已经开始,一切正常了,就是天气太冷。

  心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急着要去地里,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于是,把女儿反锁在家我便走了。寒风,像针一样扎在脸上,不时还呛得人出不上气来,看着满天的乌云,心一阵阵地恼怒。好不容易到了地里,他正一个人忙活着。我问他冷不,他说还好,反正忙着。可我站在那里不停地发抖,虽然走时穿了婆婆放在家里的棉袄,还是抵挡不了老天爷这一脸的凶相。

  他说:你到车里去吧。我说我给你拿了饭,你去车里吃吧,我看会儿水。此时的他已然忘记了饥饿,说算了,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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