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塘,一本读不完的书优美散文

2018-11-29散文

  每一个村庄,都有其独特的风景和历史;每一个村庄,都是一本可读的书籍。作为广东十大最美古村之一、中国历史文化名村的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西樵镇松塘村,是一本内容丰富、精彩不断的好书。

  2015年7月下旬,我和朋友有机会到松塘村游览,品读了这本异彩纷呈的书。

  一、池塘古屋是她大气的封面

  没到松塘前,我想象着古村落总是大同小异的,无非就是青山绿树,小桥流水,古屋高墙,断壁残垣。初进镇松塘村,只见该村村口有一高大的门楼,门楼有一副对联:“松蟠朱顶鹤,塘跃锦鳞鱼。”小楼密密夹道,并无特别之处。

  然而入村百余米后,眼前却突然一亮,视野豁然开朗:宽阔的广场,宽敞的石道。古屋林立,鳞次栉比;麻石大道,整齐清洁。村中心池塘片片,一字排开。村的四周山峦起伏,绿树葱茏。村舍环塘而建,别具一格。门楼民居,即冈峦之体势;祠堂书舍,穷池塘之萦回。

  古屋镬耳高墙,青砖黛瓦,飞阁翔丹。那高高的镬耳山墙,仿似一条条龙的脊梁,铮铮铁骨,傲然挺立在屋顶;又如一只只竖起的耳朵,在倾听着岁月流逝的风声。

  古色古香的民居、祠堂,连成一片,雄伟壮观,气派不凡。

  与很多村庄在村前建水塘不同,松塘村最特别之处是水塘建在村中心,百巷归一,巷巷朝塘。村里有七八个水塘,首尾相连,远远看去,仿若一条闪亮的小河。

  一个个池塘,像一个个聚宝盆,汇聚了天地日月的精华,孕育了松塘的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一个个池塘,像是一个个丰盈的墨岘,等待众村民饱蘸笔墨,谱写松塘村的辉煌。

  几个池塘中,有一个名叫月池,碧水深幽。附近的古屋和树木倒影在水中,像一幅巨型的水墨丹青;轻风吹来,微波荡漾,水墨丹青便成了一匹皱褶的彩绸;几个小屁孩光着身子在水塘里游泳、玩耍,雀跃之处,溅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那黝黑的身子,在白浪中显得特别耀眼,像是水墨丹青上的小小音符,把松塘这本书的封面点缀得灵动而富有韵味。

  二、松塘八景是她瑰丽的插图

  松塘人给这座小小的村庄总结了松塘八景:“三台献瑞”“九曲凝庥”“华岭松涛”“横塘月色”“奎楼挹秀”“桂殿流香”“社学斜晖”“古榕烟雨”,光看这诗情画意的名字,就可以推知她的美丽了。

  我们来“拜读”这本书的时候,正是荷花盛放的日子。

  来到村口的第一个池塘——荷塘,弥望的是田田的荷叶,荷叶出水很高,亭亭如舞女的裙。风过之处,裙裾飞扬,绿波荡漾;艳丽荷花,迎风正举,有的全然盛开;有的粉色初绽;有的含苞待放;千姿百态,美不胜收。荷花荷叶的清香,随风轻送,沁人心脾。

  从荷塘往四周看,只见石栏石凳,簇新洁白;塘边绿树,生机勃勃;其中一棵大树,绿叶婆娑,覆盖如伞。树下有村民在乘凉,悠然自得;几个小孩在玩耍,无拘无束。夕阳正红,阳光透过树缝照下来,漏下斑驳的影子,让人感觉时光曼妙、生活安宁、岁月静好。

  我们情不自禁地惊叹:这哪里是村庄,分明是景色怡人的公园!

  “风荷正举”“树下休憩”的景色虽不在“松塘八景”之中,但非常清新、美丽,更不用说“横塘月色”等景色了。可以想象:三五之夜,皓月当空,一泻千里;凉风习习,树影轻摇,池水荡漾;年轻学子,饮酒赋诗,对月抒怀,或摇一小舟,泛舟池上,静听虫鸣鸟唱,醉闻花叶清香。这是多么美丽的景致?

  松塘八景,作为书的精美插图,为松塘这本书增色不少。

  三、村训对联是她醒目的标题

  在月池与荷塘之间,有一青云大道,把孔圣庙与翰林门连起来。翰林门是用四根石柱做成的牌坊,有一幅白底蓝字的对联:“古来数百年世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等事业还是读书”,横批是“承先启后”,对联旁边分别有“根深”“叶茂”几个大字。对联是村中的翰林公区谔良写的,后来,村人把这对联作为村训,以此告诫村民要“读书”“积德”,明理做人。

  此外,村内的祠堂、庙宇、家塾,各有其文辞隽永、内涵丰富的精妙古联。如明德社学门口定祺撰的对联“明镜高悬若挟诈怀奸勿来此地,德星拱照值鼎新革故造福斯民”,表现了松塘村人不仅注重教授子孙的读书,更注重教育后代的为人。孔圣庙门口的对联是“书春王正月,集群圣大成”,“养正书舍”的对联为“养乾坤正气,育天下英才”。

  这些文辞精巧的对联,好比一朵朵别致的花朵,为松塘村筑起一道道靓丽的人文景观;又如一条条醒目的标题,对松塘这本书起到提纲挈领的作用。

  四、大街小巷是她清晰的条录

  我们沿着塘边自西向东往村里走,见到祠堂林立,古朴厚重;长街深巷,清幽肃穆,整齐划一。村民告诉我们,以前,无论大街小巷还是环塘众路,甚至延绵到村外几里,石板路无处不在,如今,原封不动的仲文坊街前石路,修葺完好的华宁坊石板全街,就是最好的见证。

  沉稳的石板,承载了厚重的历史;寻常的巷陌,演绎过精彩的传奇。行走在清幽的深巷,我们仿佛走进古村的历史纵深。

  古村中街街有号,巷巷有名。由于读书风气盛行,松塘村街巷的名称也别有韵味。比如,始祖开村第一巷叫首巷,其义自见;邻巷为开村第二巷叫“居义”,“义”在广州话中与“二”同音,“义”有“孝义”“仁义”之意,居义之名,内含深意。又如桂香坊、华宁街,逢源巷、顺和巷,含义隽永;“奉直”“致和”“忠心”等坊巷名称,很有“养德”的韵味;祠堂、书舍、社学的名称也很有诗意,如“樵侣祖祠”“明德社学”“养正书舍”“培元书舍”“汇川家塾”等等。

  整齐的街巷,就像书本的条目,让人对松塘村的结构一目了然;醒目的街巷名字,彰显了村人深厚的文化底蕴。

  五、孔圣庙是她深邃的灵魂

  在村中心、月池之畔有一座孔圣庙,孔圣庙是村中香火最旺的庙宇,每天都有家长带着孩子来此祭拜。家长教育孩子尊师重道,勤而向学。庙里香火缭绕,氤氲中见到孔夫子正在为弟子授课的塑像。一段文字标注了孔圣庙的历史:康熙乙亥岁仲秋吉旦重修。松塘村开村就建设了孔庙,古村的历史有800多年,孔庙的历史也有800多年。两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排排红彤彤的写有姓名的小纸牌,这是祈求孔夫子保佑的信众挂上去的,从中可见村民对孔圣人的顶礼膜拜。

  近几年,每到十月,在孔子诞辰的日子,松塘村还会举行一场纪念孔子的盛大祭祀、奖励活动(现升级为翰林文化节),其主要内容让学子重温传统礼仪,同时对考取大学的学子进行表彰。

  庙宇是村庄的灵魂,从村民对孔圣人的顶礼膜拜,可知村里崇文尚学、尊师重教的之风甚浓,因此有媒体称松塘为岭南的“曲阜”。

  六、旗杆石是她精彩的活页

  过了孔圣庙,我们来到区氏宗祠门前的广场,见到了村中最有气派的风景——旗杆石,14块进士和举人的旗杆石排成整齐的两列,威严肃穆,气势不凡。这些旗杆石上刻着的字被重新涂上了红漆,字体清晰可认。从中可以得知,松塘村在明清两代至少走出了4位进士7位举人,其中区玉麟、区谔良、区大典、区大原4人进入翰林院。这些人的官职有钦点刑部主政、翰林院学士、钦点内阁中书等。一个村子走出那么多翰林,这是非常罕见的。

  松塘村被誉为“翰林村”,一点也不为过。

  两列厚重的旗杆石,就像两列厚重的活页纸,书写着松塘村的历史。翻开她,就翻开了名人的历史;翻开她,就翻开了古村的辉煌。

  翻开“活页纸”,我们的目光定格在“区次颜”这一页上:十一世祖区次颜生活在明朝嘉靖年间,因其家庭贫困,自小便跟着爷爷在大户人家里帮工,当他看到大户人家的小孩都在私塾里念书,他就站在窗外听先生讲课,后被屋主人发现了,觉得这个小孩聪明好学,于是就让他跟自己的小孩一起读书。聪明好学的区次颜,很珍惜这来之不易读书的机会,发奋读书,后来考取了举人。

  区次颜曾在广西养利(现广西大新县属)任知州,任满后走水路回乡,途中遇一山寨王行劫,但因区次颜为官清廉,离职时其与家眷身上的行李皆无值钱的东西,山寨王被眼前这位知州大人的清廉所折服,临别时竟送区次颜四根大木头。区次颜返乡后将这些木头做栋樑建成了“大夫家塾”。后来人们发现这四根木头竟是奇木,秋冬天气干燥,木身却反而油润光亮,春天天气阴雨潮湿,它却干爽异常。村中无人知晓木名,就美其名曰“拗春天”。

  他在外为官多年的他,深刻体会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才能让家族兴盛,于是在他告老还乡之后,用一生积蓄在村中兴建了“大夫家塾”教授子弟读书。自区次颜开始,松塘村文风日盛,人才辈出。

  看完区次颜,我们把书翻到“区谔良”这一页:区谔良,清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辛未科二甲进士。入职翰林院,所以被称为翰林公。1872年清政府为了践行“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治国方略,决定选派幼童赴美国留学,容尚谦、欧阳庚、詹天佑等一批孩子报名,走向大洋彼岸。1875年,区谔良被李鸿章保奏,与容闳常驻美国,共同督办幼童留洋事宜。他还曾得到慈禧太后御笔“福”字赐赠。区谔良荣归故里时,设宴款待族人,并提写了后来作为村训的对联。

  ……

  旗杆石,是中国古代科举制度的活化石,是书写厚重历史的活页纸,是松塘这本书中精彩之华章。

  七、文化节是她续写的篇章

  行走在松塘村,我们欣喜地发现,松塘古村保存完好,而且她不像别的古村,人去楼空,了无生机,松塘古村依然生气勃勃,是一座“活着”的村庄。她袅袅婷婷地从历史的深处走来,又婀娜多姿地走进现代社会这个斑斓的时空里。村里的传统文化活动,如大年初四“出色”巡游、孔子诞、关帝诞、中秋“烧番塔”以及重大节庆日舞龙狮、唱大戏等,虽然在一些年月因特殊的原因被迫停止,但现在村民们又慢慢将这些民俗拾起来,并希冀流传下去,因为这就是松塘村的传统文化,这是松塘村的生活模式。

  时至今日,松塘村人依旧按照历代先贤的榜样行事为人,敬重祖先,维系和追求和睦的邻里关系,崇文尚学、尊师重教。村里每年举办的翰林文化节,既是对千年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守护,又是对村中后人的激励和鼓舞。可喜的是,村中莘莘学子没有辜负村民的期望,每年有不少人考上大学,有的考上国内的知名学府,有的考上了国外的名牌大学。

  如何利用古村的资源,把古村文化很好地传承下去?松塘村正在计划形成“三书+三礼+三店”的发展模式,“三书”即为私塾、书舍、书院;“三礼”为开笔礼、成年礼、状元礼;“三店”为翰林文化商品店、翰林餐饮店、翰林民宿店。也就是将文学艺术、历史遗迹、岭南古建筑、民俗风情与休闲设施融为一体,发挥历史文化、民俗风情和自然资源优势,创造性地开发丰富多样的旅游项目,让游客从现代都市喧嚣中走出来,进入田园牧歌般的恬静中,走进传统文化的熏陶中,从而得到心灵的满足,真正领略到岭南文化与翰林文化的精髓。

  文化传承,是松塘这本书续写的篇章,松塘人正挥动着如椽大笔,在奋笔疾书着。

  松塘是一本耐读的书,她历史悠久,内容丰富、厚重;松塘是一本精彩的书,她有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有着独特的风景和习俗;松塘又是一本读不完的书,因为她还在不断地续写着。

  我们期待,从历史深处走来的松塘,经过重新着色,散发出更加迷人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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