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的诗歌
金色花
作者:泰戈尔(印度)
假如我变成了一朵金色花,为了好玩,长在树的高枝上,笑嘻嘻地在空中摇摆,又在新叶上跳舞,妈妈,你会认识我吗?
你要是叫道:“孩子,你在哪里呀?”我暗暗地在那里匿笑,却一声儿不响。
我要悄悄地开放花瓣儿,看着你工作。
当你沐浴后,湿发披在两肩,穿过金色花的林阴,走到做祷告的小庭院时,你会嗅到这花香,却不知道这香气是从我身上来的。
当你吃过午饭,坐在窗前读《罗摩衍那》。那棵树的阴影落在你的头发与膝上时,我便要将我小小的影子投在你的书页上,正投在你所读的地方。但是你会猜得出这就是你孩子的小小影子吗?
当你黄昏时拿了灯到牛棚里去,我便要突然地再落到地上来,又成了你的孩子,求你讲故事给我听。
“你到哪里去了,你这坏孩子?”“我不告诉你,妈妈。”这就是你同我那时所要说的话了。
简介:泰戈尔(1861-1941),印度诗人,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母亲之歌
作者:叶芝(爱尔兰)
我在清晨起床,跪在火炉旁用力吹着炉膛
直到点点火星燃起,摇曳着红光。
然后,擦洗器具,烘烤食物,打扫庭院
直到群星满布,在天空眨眼窥探。
孩子们睡到很晚,沉迷梦乡
为美丽的人儿整理华装。
他们的日子在虚空中流淌,
只为那风吹散的长发留一声喟叹。
而我必须要劳作,因为我老了,
那燃烧的火种也渐渐微弱,冷却了。
简介:叶芝(1865-1939),爱尔兰诗人,192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纸船
作者:冰心
我从来不肯妄弃了一张纸,
总是留着——留着,
叠成一只一只很小的船儿,
从舟上抛下在海里。
有的被天风吹卷到舟中的窗里,有的被海浪打湿,沾在船头上。我仍是不灰心的每天叠着,总希望有一只能流到我要他到的地方去。
母亲,倘若你梦中看见一只很小的白船儿,
不要惊讶他无端入梦。
这是你至爱的女儿含着泪叠的,万水千山
求他载着她的爱和悲哀归去。
简介:冰心(1900-1999),闽籍著名作家。
给母亲
作者:聂鲁达(智利)
我把每一个感觉都沉默地收藏在自己的心中,
即使对母亲也不诉说,
无论是欢喜,无论是痛苦。可是我的母亲,你终究
看明白发生的一切--
当我的心欢喜的时候,
你的眼睛为什么笑眯眯?
我的母亲,你终究
清楚地看到发生的一切--当我的心哭泣的时候,
为什么你也坐在暗角里?
简介:巴勃鲁·聂鲁达(1904-1973),智利诗人,1971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柔情
作者: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智利)
由于我怀里抱着熟睡的婴孩。我的步履便变得轻盈。自从我有了秘密,我的整个心儿便变得虔敬。
我的声音轻柔,仿佛谈情说爱的细语轻声,因为我害怕把他惊醒。
现在我用眼睛在人们的脸上寻找他们内心的痛苦,好让别人看到和理解我的面颊苍白的原由。
我怀着怜爱的担心拨开鹤鹑做窝的草丛,悄悄地、谨慎地在田间走动:我确信,树木和万物的孩子们在沉睡,它们正俯身把小宝贝守护。
简介: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1889-1957),智利女诗人,194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
金黄的稻束
作者:郑敏
金黄的稻束站在
割过的秋天的田里,
我想起无数个疲倦的母亲,
黄昏的路上我看见那皱了的美丽的脸,
收获日的满月在
高耸的树巅上,
暮色里,远山
围着我们的心边,
没有一个雕像能比这更静默。
肩荷着那伟大的疲倦,你们
在这伸向远远的一片
秋天的田里低首沉思
静默。静默。历史也不过是
脚下一条流去的小河,
而你们,站在那儿,
将成为人类的一个思想
简介:郑敏(1920- ),闽籍著名诗人,现居北京。
母难日三题之今生今世
作者:余光中(台湾)
今生今世,
我最忘情的哭声有两次,
一次在我生命的开始,
一次在你生命的告终,
第一次我不会记得是听你说的,
第二次你不会晓得我说也没用,
但两次哭声的中间啊!
有无穷无尽的笑声,
一遍一遍又一遍,
回荡了整整三十年,
你都晓得我都记得。
简介:余光中(1928- ),台湾著名诗人,祖籍福建泉州。
母亲
作者:洛夫(台湾)简介:洛夫(1928- )台湾著名诗人。
母亲卑微如青苔,庄严如晨曦,
柔如江南的水声,坚如千年的寒玉,举目时,
她是皓皓明月,
垂首时,
她是莽莽大地。
母亲最尊贵
作者:席慕蓉(台湾)
我的学生说:老师,你别只描述你贵族的母亲,你也写一些世间平凡的妇人吧。你知道,有一些母亲没有美丽的面容,没有丝质的衣服,没有学识,没有地位,甚至没有娱乐,整天只有那无休无止的工作。跋涉在山间的小径上就如同跋涉在人间的长路上一样,有些很困苦的母亲,在走着很困苦的路呢。
我回答他说:母亲有了你和你的弟妹,再困苦的路她也肯走。你怎么能用外表的一切来衡量母亲的心呢?你要知道,所有的母亲,都是这世间最尊贵的一种种族。
简介:席慕蓉(1943- ),台湾著名诗人。
呵,母亲
作者:舒婷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
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
紧紧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亲
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
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
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我依旧珍藏着那鲜红的围巾
生怕浣洗会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温馨
呵,母亲
岁月的流水不也同样无情
生怕记忆也一样退色呵
我怎敢轻易打开它的画屏
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带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呻吟
呵,母亲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祭品
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
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