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宗教异化说对比研讨论文(2)

2020-04-14实用文

对二人宗教“异化”观的比较

  其实“异化”(alienation)概念并不新鲜,早在17到18世纪一些英法思想家的著作中就已出现,用以解释某些社会政治与经济现象。在这些思想家的理解中,异化是指由人所创造的东西改变了它们本来所是的形象和实质,违背了人们的初衷,不仅没有为人本身谋得利益,反而使人受制于它们。德国古典哲学的思想家黑格尔用“异化”概念来解释一些抽象的哲学问题,而不再只局限于在社会的政治经济层面来使用这个概念。费尔巴哈作为青年黑格尔派的一员,对黑格尔的异化思想有着很深入的理解,并且基本认同黑格尔对于异化概念的内涵的规定⑨。费尔巴哈认为宗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和投射,非人现象产生的根源在于宗教神话。后来马克思对“异化”的思想进一步拓展加深,把对宗教的批判扩展为对政治和经济的批判,从更阔的社会领域———资本主义私有制去寻找超自然与非人现象的原因。

  关于宗教“异化”的问题,贝格尔承认自己从费尔巴哈与马克思那里受益良多。在贝格尔看来,异化产生于客观化和内在化的环节中,当人们一手创造的社会世界,以及逐渐被社会化了的人们逐渐“逃离”或“背离”了个人的主观自身,以无情的事实性与个人相对立时,异化就在这一刻产生。在这个层面上,贝格尔对异化的阐释很大程度上继承了费尔巴哈的思想理论。贝格尔说:“异化是这样一个过程,通过这个过程,个人与世界的辩证关系在意识中失落了……异化是客观化过程的过分延伸,通过它,社会世界的人的(活生生的)客观性,在意识中转变成了自然界的非人的客观性。构成社会世界之实在性的人比有意义的活动之表现,在意识中转变成了非人的、无意义、无生气的‘事物’。”⑩而费尔巴哈正是认为人先把自己的本质移到自身之外,然后再在自身之中找到它。他自己的本质是作为另外的本质而成为他的对象的。在人与其创造物的辩证关系上,贝格尔基本肯定了费尔巴哈的主张并得出结论:人创造了实在物,却又在控制其创造物的过程中被其创造物所束缚,人与其世界之间的实际关系被颠倒了。

  深入探讨宗教与异化的关系,贝格尔认为“宗教之所以一直是这么强有力的规则化力量,恰恰因为它也一直是有力的、也许是最有力的异化力量……在‘宗教体验’中所遇到的神圣者其本质特征之一就是相异性,它表现为一种与普通的、世俗的人类生命完全不同的东西”灐U馊匀挥敕讯巴哈关于宗教与异化的理论相一致:“各种宗教的历史进展,就在于逐渐懂得以前被当作上帝来仰望和敬拜的东西其实乃是某种属人的东西。……属神的东西跟属人的东西的对立,是一种虚幻的对立,它不过是人的本质跟人的个体之间的对立。……正就是人的本质,而这个本质,突破了个体的、现实的、属肉体的人的局限,被对象化为一个另外的、不同于它的、独自的本质,并作为这样的本质而受到仰望和崇拜。”灡锤穸还认为“如果人们承认宗教的基本假设,即有另外一个实在挨着或者接近这个经验世界的话,那么神圣者的这些特征将会被尊崇为真实的‘体验’……无论神圣者可能是些什么,从经验上看,它们都是人类活动和人类意义的产物———就是说,它们是人的投射”。这是宗教异化理论的核心环节,贝格尔的阐释又与费尔巴哈的理论如出一辙:“人类将他们的意义投射进自己周围的宇宙中。这些投射在人类社会的共同世界中被客观化。宗教意义的‘客观性’是被创造出来的客观性,也就是说,宗教意义是客观化了的投射。”人们想在外在化、客观化以至内在化的过程中,主宰客观世界,但最终的结果是“被创造”出来的客观性主宰整个意义世界,人们只是不断把自己的“意义”投射给他们的创造物灐

  费尔巴哈把宗教看成是人的本质的投射,从而把上帝创造人的神学真理一下子倒转了一百八十度。贝格尔也在社会学的范围详尽地讨论了这个问题,他坚定地相信,宗教的确是人的产物,是人类理想的投射。可以说,宗教之所以出现,宗教之所以为宗教,异化力量的存在是一种根源。在这个层面,贝格尔和费尔巴哈的异化观点是一致的。

  那么,贝格尔是否囿于前辈的宗教“异化”观而毫无发展呢?其实,关于“异化”的作用、宗教的出现和发展及宗教与人间社会的关系,二者的观点还是存在相异之处的。费尔巴哈认为,由于人的利己主义,导致对自己需要却又无法支配的外在力量的依赖感。这种依赖感将人类自我外在化、客观化,最终制造出看似客观的“宗教”。费尔巴哈的目标在于要揭示出宗教实乃一种“人学”,而非“神学”,宗教的根源在人,在人间社会。世间的非人现象产生的根源就在于宗教神话。费尔巴哈还进一步认为,人可以给予自己更多而给予上帝的逐渐减少,可以发明一种“人性宗教”、“爱的宗教”取代“神的宗教”。但在贝格尔的眼中,宗教本质上就是一种人类建构与维系世界的活动,异化似乎是社会形成发展过程中的一条基本规律。他认为异化在人类学方面是必然的,在人的社会性方面是既定的,由此而推论出非人现象以及超自然超社会的根源是人类存在本身,是人的生理结构的未完成性,是人的本质上不可避免的外在化。人类欲求更好地生活于这个世界,有赖于自己所建构的宗教这张“神圣帷幕”,它虽不能直接提供物质的助益,但却是人生意义的源泉和社会秩序的保护伞。在这个层面,贝格尔的“异化”观显然是不同于费尔巴哈的,一者立足社会功能,一者立足揭露和批判。

  另外,我们看到无论是用“异化”概念来说明和批判宗教的费尔巴哈,还是从私有制上揭示异化根源的马克思,都不曾详尽地论述过异化与宗教功能之间的关系。但贝格尔不仅指出了异化是宗教的基础,异化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过程,宗教是论证这个过程合理的有力工具,而且他还用不少笔墨论述了宗教与非异化的关系,并由此而触及了宗教的另一个人们很少从理论上论及的侧面,即其消除异化,“动摇世界”的功能。贝格尔认为,宗教除了具有掩盖一切社会制度的人造性并赋予其永恒性的异化功能外,也有将社会制度相对化的消除异化的可能性。在后一种情况中,宗教把经验世界的秩序和法则视为一种幻觉、幻有,是与终极实在相对的附随现象,从而诱发对现实的一切产生怀疑,使得社会———文化世界再一次表现为人的一种偶然的、历史的构造,而这是一种具有人化作用,因而至少潜在地具有消除异化作用的结果。印度教的解脱论、基督教和犹太教的反律法主义运动在这方面的表现尤为突出灐?梢运担宗教在历史上既表现为维系世界的力量,又表现为动摇世界的力量。在这两种表现中,它既可以起异化的作用,又可以起消除异化的作用。所以,贝格尔说,“宗教异化的巨大悖论在于,使社会———文化世界非人化的过程本身,就植根于这么一个根本的愿望:作为一个整体的实在对人而言可能是一个有意义的地方。因此,异化也是宗教意识在探求一个对人类有意义的宇宙时所付出的代价”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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