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诗词对日本古典文学的影响(2)

2018-07-17白居易

  二、白诗在日初期

  974-1192年是日本历史上的平安时代,在平安时代初期,日本文学是以汉诗文的繁荣为标志。桓武天皇为了再建律令制度,在政治、文化等所有方面学习唐朝的制度,唐风文化受到尊崇。而在嵯峨天皇时,汉诗文迎来了最盛期。文人集会时,经常通过做汉诗来展示自己的才华。而平安朝的汉诗人吸取最多的,就是白居易的诗歌。最早进行白诗排律模仿的诗人是菅原道真。菅原道真写过《寒早•十首》,其一为:“何人寒气早,寒早走还人。案户无新口,寻名占旧身…何人寒气早,寒早卖盐人。煮海虽随手,冲烟不顾身…”这十首描写寒早的诗,无论是其诗歌题目和体制都与白居易的《春深•二十首》非常相似。这是最初较为青涩的模仿之作,虽形式相类,我们还是可以明显看出与白诗思想内容与艺术表达的不一致。而后的岛田中臣的诗模仿之作似乎更进一步,白居易《春日题干元寺上方最高峰亭》:危亭绝顶四无邻,见尽三千世界春。但觉虚空无障碍,不知高下几由旬?回看官路三条线,却望都城一片尘。宾客暂游无半日,王侯不到便终身。始知天造空闲境,不为忙人富贵人。而岛田中臣的临摹之作《春日雄山寺上方远望》:不是山家是释家,危峯望远眼光斜。今朝无限风轮动,吹绽三千世界花。两者一相对比即可以看出其对于白诗在意象上的再溶解和利用,显得更加灵活一些,而不再限于对于白诗形式上的模仿了。

  三、白诗与平安时代巨著

  平安时代作为日本受汉文学影响最深的时期,也产生了出日本古典巨著。最为著名的有清少纳言的《枕草子》和紫式部的《源氏物语》。在《枕草子》中最能体现出白居易诗歌影响的是在280段里面的这样一段描写:在一个雪天里,中宫定子和服侍她的女房(女官)们围炉闲话,中宫说 “香炉峰雪今如何”,清少纳言便立即将帘子撩起,中宫为她的机敏与才学大悦,清少纳言也因此为自己博得了极大的面子。这种看似机制警敏的对话其实是建立在日本贵族阶级对白居易诗歌的推崇和熟知之上的,其依据便是白居易的诗句“遗爱寺钟欹枕听,香炉蜂雪拨帘看”。

  紫式部的《源氏物语》与白居易诗歌的关系更是密切,据资料统计全书仅引用白居易一人的诗句就达108处之多,除了白诗之外范围还非常广泛,涉及到中国古典名著《庄子》、《史记》、《诗经》、《昭明文选》等。在《源氏物语》的一开始,紫式部就凭自己对于白诗的自由运用为我们塑造了桐壶帝这一痴情帝王的形象。书中写到:“诗中说贵妃的面庞和眉毛似“太液芙蓉未央柳”固然比得确当,唐朝的装束也固然端丽优雅,但是,一回想桐壶更衣的妩媚温柔之姿,便觉得任何花鸟的颜色与声音都比不上了。”原本形容杨贵妃花容玉貌的“太液芙蓉未央柳”,在桐壶帝的眼中跟自己心爱的宠妃桐壶更衣相比显得那么单薄,以此来凸显桐壶帝的用情之深。而在桐壶更衣不幸死去之后,桐壶帝的心情也跟失去杨玉环的唐玄宗非常之神似,虽没有“雨霖铃”般凄冷的寒苦之思,却也同样刻苦铭心,发出“天命如此,抱恨无穷!”的痛苦感慨,与《长恨歌》里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一脉相承。紫式部不仅可以相当随心地运用白诗里描写爱情的诗句,对于白居易在贬谪时期表现内心苦闷和寂寞的诗句也运用得相当不露痕迹。在《须磨》卷中有一节描写源氏公子在被流放之时的一个夜晚,遥望三五之满月,不禁无限往事涌上心头,回忆起过去经历的繁华逍遥,对今时之盈月怅惘若失,遥想京城景象,怀念自己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女人们,以朗吟“二千里外故人心”,使闻者照例感动流泪。这首诗原来是白居易与元稹之间的赠答诗,在这里却被紫式部吸取再改造,爱情友情同样适用,感人之情并未分毫削减。在《源氏物语》里经常能感到白诗的存在,但是并不使人感受到有任何的突兀。紫式部往往用白诗的字句表现出了自己想要展现的思想内容,并不是拘泥于一格,这也是为什么《源氏物语》有那么多引经据典之处却气脉无滞的根本所在,这是属于紫式部自己的创作。但是我们不可否认白居易和唐代文学对紫式部本人及其作品的影响力,正如川端康成指出:“倘若没有前一个时代早就引进唐文化,并一直延续下来, 就不会产生《源氏物语》。”

上一篇:白居易诗中的女性形象下一篇:你知道这样一个白居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