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边城》情感内涵的多重解读(2)

2018-07-20边城

  一、爱与美的人生理想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家为原型创造了某种形式,创造出一种自身就具有某种意义的形式。《边城》就是一个为现实原型创造出来的具有某种意义的形式。它把艺术家对人类情感的洞见传达出来。

  《边城》的形象已经跃然纸上,艺术的湘西世界正是承载作家情感的艺术符号,那么这个形象所具有的生命活力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们还要回到《边城》的意象本身。

  《边城》的主要意象可归为:景物:青山、绿水、白塔、渡船,人物:翠翠、爷爷、大老、傩送。最主要的是发生在人物身上的爱情故事。并最终构成一个浑然天成的湘西世界。这些意象都给人以美的感受,

  在这个世界中作家着力塑造的就是翠翠,翠翠在与仅有的男性的接触中萌生出爱意,就任由自己的心思,爱上了当地掌水码头团总的二儿子(二老)傩送,甚至在听到了团总想要与有碾房陪嫁的人家打亲家的话之后,丝毫没有将这个消息与自己的婚事联系在一起,在她的天真纯洁的心灵,她的爱不与任何世俗相联系,因此,在作者眼中,她的爱是超越一切世俗利害关系的最为高尚也最富有诗意的爱。

  而据沈从文说,翠翠的形象在实际生活中是有三个来源的,但是翠翠又不是那几个女孩子,到翠翠,已经是含蕴很久的珍珠了。是沈从文理想中的女神。沈从文就曾说过,他一生中有三个女人,一个是丁玲,一个是张兆和,一个便是翠翠。翠翠已经是纯净自然的符号象征。

  同样,《边城》中其他主要人物也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团总的两个儿子,大老天保和二老傩送同时都爱上翠翠,但他们并没有自相残杀,当天保知道翠翠爱上了自己的弟弟后,便主动退出了竞争。

  这个世界,这里的人物,都给人爱与美的感受,这当然和作家的感性认识有关。沈从文自己曾说:“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的理想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这是一段经常被研究者引用的话语。可以见出他写作《边城》时的情感态度。

  读过《湘行散记》的人都知道:沈从文这个“二哥”对“三三”的感情是多么真挚,多么炽热,多么纯净,这种爱也延伸到包括《边城》在内的许多作品中。“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我们会发现这段诗恰恰是对《边城》这个梦境,这个至善至真至美的梦境的最好注脚。这同样可以在沈从文身上找到感情根源。1934年1月湘行途中,沈从文在给年轻的妻子张兆和的一封家书里含泪写道:

  我因为天气太好了一点,故站在船后舱看了许久水,我心中好像彻悟了一些,同时又好像从这条河中得到了许多智慧。……山头夕阳极感动我,水底各色圆石也极感动我,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我看到小小渔船,载了它的黑色鸬鹚向下流缓缓划去,看到石滩上拉船人的姿势,

  我皆异常感动且异常爱他们。……我希望活得长一点,同时把生活完全发展到我这份工作上来。我会用自己的力量,为所谓人生,解释得比任何人皆庄严些与透入些!……我觉得惆怅得很,我总像看得太深太远,对于我自己,便成为受难者了,这时节我软弱得很,因为我爱了世界,爱了人类。

  《边城》是在同年4月19日完成的,作者对世界、对人类的无限深情,在此基础上的对爱与美的追求正是这部小说的灵魂。作家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与他一起体味他自己对那些熟悉的事件或事物状态的特殊经验方式。于是,在《边城》等描写湘西生活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现实与梦幻,人生和自然,水乳交融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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