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冰心《超人》(3)

2018-07-21冰心

  三、冰心“爱的哲学”的牵强与幼稚。

  小说的题目《超人》是很新奇,非常吸引人眼球的。冰心笔下的“超人”何彬,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冷”:心肠是冷的,住房冷的,眼光也是冷的。

  与冰心同在文学研究会的李石岑认为:“尼采以为怜悯是超人的大禁物。超人是尽量以‘冷酷’二字对待人类的。‘我的兄弟们!你们不曾发现我所宣传的新法则么?新法则就是冷酷。’这是尼采鞭策人类的金言。因为凡是价值的创造者没有不冷酷的。”非常明显,冰心笔下的“超人”何彬完全合乎李石岑所描述的“超人”性格与形象。但是,“冷酷者”何彬并不是尼采本人对“超人”的设想。尼采曾明确地称“超人”是一种理想、一个幻影或一种理想人格的象征,他借查拉图斯特拉之口说:“超人”是“我的沉睡在石头里的一个影像,是我的一切图像中最美的图像”,是“万物中最宁静、最轻盈者”,是“一个影子”。由此可知,冰心笔下的何彬,与其说是“超人”,不如说是读了几句尼采的话就生搬硬套的悲观厌世者。实际上,冰心小说《超人》的主题是以基督教“爱的哲学”来反对尼采的“超人”哲学。“爱的哲学”是冰心的“问题小说”中用以治疗青年的精神危机的灵丹妙药。冰心从童年到青年时代一直得到丰厚的母爱抚慰,在协和女子大学(预科)和燕京大学等教会学校又饱受基督教博爱思想的熏陶,这些经历使她认为世界的真理就是甚至只有“爱”。其实,这种“爱的哲学”如果不比尼采“超人”学说更虚幻,至少跟尼采的“超人”学说一样过于理想化。冰心为了反驳尼采“超人”思想而强行推出“爱的哲学”,反而使这篇小说显得牵强与幼稚。夏志清曾经这样评价包括《超人》在内的冰心的“问题小说”:“这些小说充满了对月亮、星星和母爱如醉如痴的礼赞,是不折不扣的滥用感情之作。”也就是说,塞进不该塞的“哲理”,所以成了“抽象的记述”;盲目的歌颂“爱”的力量,所以成了“滥用感情之作”。

  1921年,距今已整整90年,当我们以新时代的视角重新审视《超人》这篇问题小说时,不禁要对冰心表示深深的敬意,为她解救社会的热情,为她探索人生的执著,为她对待文学与人生的严正的态度。然而,她的这一类问题小说所存在的问题也不应讳饰,小说中表现出的思想幼稚与创作技巧不成熟也是需要我们讨论和批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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