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
九月西风兴。月冷霜华凝。思君秋夜长,一夜魂九升。
二月东风来,草拆花心开。思君春日迟,一日肠九回。
妾住洛桥北,君住洛桥南。十五即相识,今年二十三。
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
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愿作远方兽,步步比肩行。
愿作深山木,枝枝连理生。
29岁时,白居易考上了进士,他再次恳求母亲要娶湘灵为妻,依然遭到母亲的拒绝,白居易再次离开了家,他又写下一首《生别离》:
食蘖不易食梅难,蘖能苦兮梅能酸。未如生别之为难,苦在心兮酸在肝。
晨鸡再鸣残月没,征马连嘶行人出。回看骨肉哭一声,梅酸蘖苦甘如蜜。
黄河水白黄云秋,行人河边相对愁。天寒野旷何处宿?棠梨叶战风飕飕。
生离别,生离别,忧从中来无断绝。忧极心劳血气衰,年未三十生自发!
33岁时,白居易当上了校书郎,他又一次恳求母亲,但还是被拒绝,并且母亲把全家都搬到了长安,让白居易和湘灵不再见面,绝了他们的联系,这一次,白居易还是只能写诗,这一生他一共为湘灵写了十二首诗,这一首也就是本文开头的那首《潜别离》:
不得哭,潜别离
连哭都不敢哭,因为是悄悄地走,不能让湘灵知道,所以是潜别离。
不得语,暗相思
连别离的话都没时间说,只能暗地里相思。
两心之外无人知
这种情感是除了两个人心里明白,没有人知道的。
深笼夜锁独栖鸟,利剑春断连理枝
一个幽深的笼子在夜晚把一只孤独的鸟儿给锁住了,一把利剑在春天时分斩断了连理枝。其中痛苦,可以体会,都是在最需要同伴和缠绵的时候被硬生生分开。
河水虽浊有清口,鸟头虽黑有白时
这里白居易表达了自己的绝望,黄河水再浑浊,终有海晏河清的一天,满头乌发也有斑白的一天。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无后期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只有潜离和暗别,我们都知道,是永远没有再见之日的。
这之后一直到了元和十年,白居易被贬为江州司马,十一年后,机缘巧合他终于再次见到了湘灵,两人一见抱头痛哭,写下一首《逢旧》:
我梳白发添新恨,君扫青娥减旧容。应被傍人怪惆怅,少年离别老相逢!
这真是“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白居易后来写《长恨歌》,把唐玄宗和杨玉环的一段感情写得感天动地,其实真实的故事并非如此,至少没有像诗里写得那么凄美,“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恐怕更多是他和湘灵这段感情的写照吧。
白居易长恨歌
原文: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