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小说对性的另一种解读(4)

2018-07-16迟子建

  事实上,鹅颈女人和方雪贞这两个女性形象在本质上是一致的,二者在内心深处都在追求美好、自由的性爱,都在追寻一种与平庸、萎靡的凡俗生活相对的富有激情与活力的生命状态。迟子建站在人性的角度来思考,认为这种顺应人的天性,合乎人性的情欲活动早已超越了世俗的道德标准而上升到了一个审美的高度,因而具有了特殊的审美价值。

  说到性这个话题就不得不说生育,人类正是通过两性之间的情欲活动才得以繁衍,生命也才能得到延续,人类社会才不至于走向灭亡。也就是说性爱本身还肩负着繁衍生命的重任。在封建时代,对男子来说性更多的时候似乎只承担两种功能,一是为了得到情欲的满足,另一个就是为了传宗接代,那时候女人更多的是被当成生育的工具,如果不能生育甚至会遭到丈夫的休离。就是在现代社会,这样的情况还存在着。孕育新生命是大自然赋予女性的一项神圣的重任,从怀孕到生产,女性会经历一段相对漫长而又辛苦的过程。

  萧红在《生死场》中以残酷的笔调向我们展示了女人生产的痛苦过程,她认为女人的生产是毫无尊严的,在她的眼里女人的生产和动物的生产是等同的,所以《生死场》中溢满了女人生产时痛苦的呻吟 。但迟子建的态度却截然相反,她曾说过:“女人在临产时四肢一定因为疼痛而不停地抽搐扭曲,我常常觉得那会组成受难的十字架形象。当一个成熟的婴儿的头颅冲出子宫,微微地向人间报告出他(她)欲来的消息时,分娩的女人的双腿一定像两片润润的绿叶一样鲜润可爱。双腿间欲出的婴儿的头颅,组成这世上最圣洁的花朵图案,如果有谁能拍下这样的情景,一定能成为摄影界的杰作。”[9]在迟子建看来,女性的生育过程是十分神圣的,尽管这个过程伴随着剧烈的疼痛,但是这份痛楚会随着新生命的来临演变为一种希望。也许正是如此,迟子建总喜欢在小说中以新生命的降生为人们心底撒下希望的种子。《日落碗窑》里男婴的出世为夕阳下废旧的窑厂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希望的钟声在窑厂上空响起,它为埋葬在窑厂的婴灵带去了温暖,也为人们的心底带来了希望;《逝川》中的老渔妇吉喜在为阿甲渔村的女人们一次次的接生过程中,内心的忧伤、哀怨逐渐升华为一种悲悯、宽广、沉静和博大;《白雪乌鸦》中又一个喜岁的降生给受伤的人们带去了希望和慰藉,新生命的出生也预示着傅家甸的人们已经从灾难中走了出来,迎接他们的是生机勃勃的春天。  在她的长篇小说《越过云层的晴朗》里面,生育不仅意味着希望,甚至带有自我救赎的色彩。小说中梅主人年轻的时候在“文革”中打倒了作为资本家的父亲,之后内心陷入悔恨迷茫之中,于是躲到了金顶镇靠给人生孩子为生,就是在这一次次的生育过程中,梅主人才有勇气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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