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北极村童话》的童年世界(5)

2018-07-16迟子建

  四.淳朴浓厚的民风民俗

  《北极村童话》中的北极村具有独特东北特质的民风民俗。房梁上挂着红布以避邪的大木刻楞房子,“满院的向日葵,黄泥抹的墙上挂着一串鲜红的辣椒、一串雪白的大蒜和一把做菜籽的香菜”[11],这是北极村人们辛勤劳作的成果。平日里人们过着有序而快乐的生活,“晚饭后,屋里传出洗碗的叮当声。姥爷叼着旱烟又蹲到菜园里去了;小舅编笼子,好到大江去捕鱼;姥姥拎着猪食桶,一出门就嘎嘎嘎地叫着;我的任务是圈鸡”[12]。北极村的人们过着粗矿而朴实的生活,即使是孩童也能做些日常的小活,成为大人们的帮手。生活的乐趣寓于劳动创造之中。节日里,各家都忙活庆祝节日。中秋要做月饼、要供月,以庆祝秋天的丰收和来年的风调雨顺;腊月里人们忙着刷墙、整年干粮、买年画、宰猪,年干粮花样丰富,有花卷、豆包、糖三角、菜包、馒头,干粮的形状有鲤鱼的、荷花的、小鱼的、公鸡的形态;腊月二十三要包饺子送灶王爷……东北腊月的冰天雪地严寒低温丝毫没有消减北极村人们庆祝节日的热情,而是让我们看到了一幅充满人伦欢乐的民俗生活画面,感受到了充满亲切温暖的热闹节日气息。

  最吸引孩子的是神奇的故事和朗朗上口的歌谣,它们成为了打开孩子想象世界的金钥匙。邻居家的猴姥来姥姥家讲鬼神的故事,老奶奶讲卖火柴的小女孩、嫦娥奔月的故事等等,都是迎灯最感兴趣的,听起来津津有味。正如迟子建所说:“在这样一片充满灵性的土地上,神话和传说几乎到处都是。我喜欢神话和传说,因为它们就是艺术的温床。”[13]神话和传说,通过老人们的故事讲叙,培育了一位儿童开启想象向往艺术之路。与生动传神甚至有些吓人的故事比起来,歌谣更加悦耳、朗朗上口, 因而深得孩童的喜爱。“鸭子鸭子快快走,�悠�悠上高楼。高楼有个松树塔,一咬一半拉”[14],这是迎灯看到因裹小脚走路不稳又慢的姥姥而唱的顽皮歌谣,透露出孩子的天真无邪;八月十五的时候,唱“蛤蟆蛤蟆气鼓,气到八月十五。杀猪、宰羊,气得蛤蟆直哭。”[15]这些歌谣虽然语言上缺少修炼和文艺气息,但正是因为真实、本真,才显得诚实、踏实,通过孩童的歌唱,营造了欢快的生活气息也增添了孩子童年的快乐。迟子建所描写的无论是关于人们日常和节日的生活场景,还是关于神奇的故事和动听的歌谣,都散发着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地方特色。淳朴的生活环境和独特的民间文化滋养着迟子建的情感世界,她把这些童年里的记忆作为自己灵魂的栖息地,并在其中感受着民间世界的丰富和博大,她把自己的精神追求和民间这种富有活力、自由的、生机勃勃的文化因素联系在一起,使自己的精神价值立场变得更有现实意义。富有生命力的东北民风民俗播种孩童的梦想,开拓作家创作的想象,更捍卫了一个民族的生存。如汪曾祺所说,风俗“反映了一个民族对生活的挚爱,对活着所感到的欢悦。风俗中保留一个民族的常绿的童心,并对这种童心加以圣化。风俗使一个民族永不衰老。”[16]

  虽然迟子建不认为自己是“本色作家”[17],但《北极村童话》是非常逼近迟子建真实童年的一部作品。不管我们说,迟子建的创作是发于民间自觉,亲和民间立场还是书写民间情怀,根源在于她童年在北极村的真实经历,血脉中的继承促成这位富有创造力的作家通过本土的自然景观、文化背景传达缤纷的人生故事,把深层的历史传统和无形的人文故事,渗透在有形的民风习俗中,折射人性的思考和东北黑土地的延承和变化。阅读《北极村童话》,走进北极村,我们能够领略到东北独特的自然景观和民风民俗,感受到东北大地上生生不息的顽强生命力,体味到人间弥漫着的浓浓温情;触摸孩子的童年世界,天真无邪的真挚使得我们整个灵魂沉浸到了优秀文学作品带给我们爱和美的理想境界。通过对著名作家早期作品的文本分析和作家访谈(自述)的探究,挖掘作家创作的情感来源和精神根基,为我们全面了解作家的整体创作及其创作的独特性提供了最有价值的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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