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的温情叙事(2)

2018-07-16迟子建

  二、女性视域下的温情观照

  在考察迟子建的温情叙事特征时,我们无法忽视她的女性身份。“五四”开始女性以主动者的身份登上历史舞台,由于对男权社会威压刻骨铭心的记忆,女性创作在很大程度上表现为对男性的反抗。两性对峙的局面拉开帷幕,在此后的女性创作中也一直难逃窠臼。新时期以来出现的“雄化的女性形象”、“个人化写作”和“身体写作”都是女作家们试图建立女性在自主意识而最终陷入到尴尬境地。迟子建作为女性作家,无疑其作品会蕴含着一定的女性特征。但在迟子建的身上,那种对抗性十足的两性对峙局面在迟子建的艺术世界中几乎是看不见的。这种性别身份更大程度上体现在创作更倾向于温婉,更倾向于用温情方式看待苦难人生。“女作家再写也不能让女的在天上写,男的在地上写吧。大家说我是女性作家无所谓,女作家就女作家吧,反正不可能是男作家。”这段话看似有些调侃,实际上迟子建认为自己在进入写作状态时,是从没有考虑自己要站在男性的对立面进行书写。“女”作家只能说明这位作家的性别,而不代表她的创作意识和写作主题。长期以来人们似乎认为不严肃剖解小人物身上的劣根就难体现作家的深邃;不决绝的反抗男性就不足以彰显女作家的犀利。在这样的视角下反观她的温情叙事自然会有诟病。温情不代表作家的局限性,尤其是在作家沉湎于宏大叙事,专注于两性对抗的创作情境下,迟子建作为女性作家的这种温情脉脉的表达方式不仅仅是作为女性看待苦难人生和人性丑恶时的一种温婉的处理方式,还有作家独特的创作观念:民众的辛酸悲苦生活难以泯灭人性的温情。

  现代医学证明,女性与男性在认知能力上有很大差别,女性在思维能力上长于形象思维;在情感上,女性则多细腻含蓄。迟子建以女性先天的就具有一些温婉和顺的气质给她文学世界的苦难人生以温情的观照。在伦理道德、生活方式及心理素质等把握方面,迟子建钟情于书写未被俗世污染的亲情伦理和人际关系,挖掘沉潜在日常生活中的细腻美好的人伦情感,《福翩翩》中的女主人公喜欢别人叫她柴旺家的,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这在女权主义者那里一定是被认为是依附男性的表现;《起舞》中丢丢对女性起舞刹那美妙时刻的无限向往,甚至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迟子建作品中女主人公的女性意识多表现在女性自身的性别特征上,这种特征是以与男性和谐相处为宗旨的。而迟子建在文学中所体现出的温情特征,也只是女性感受世界的一种方式。毕淑敏在《寻觅优秀的女人》一文中,给优秀女人下定义时用了四个关键词,依次是:善良、智慧、勇气、美丽。她之所以把善良排在第一位,是因为人的善良是温情的源泉,尤其是女人的善良。“历经磨难而终不改善良本性的女人就像一道穿越污浊仍清澈见底的小溪,其实是很罕见的!”{8}迟子建和她笔下的普通女性身上的人性光彩照亮了苦难人生。女性作家除了在创作风格上会显示出婉约气质,在创作意识上也会受其影响而更偏向于柔性的特质,这种特质使其在进行人性思考时多采取温情而宽容的态度,不追风逐潮,坚守自己塑造善于体贴关爱他人的小人物形象,并给予他们充分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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