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原始风景》解读(5)

2018-07-20迟子建

  这是个通篇充溢着死亡气息的长篇,而所有的死亡中,妮浩萨满孩子们的死是最具有悲剧震撼力的,一个作为氏族英雄的萨满形象就在一个个孩子的死亡中凸现出来。妮浩(也就是鄂温克老女人的弟媳)在成为萨满之后,每跳一次神救一个人,她自己的孩子就会死去。果格力是她的长子,死去后按照鄂温克人的习俗,被装在白布口袋里扔到向阳的山坡上。在注定的规则面前,妮浩认定拯救同族人的性命是自己作为萨满神圣的天职,于是她为了救别家孩子的性命不得不舍弃自己的孩子。面对一个又一个孩子的离去,她只能在悲伤中为死去的孩子唱上一首神歌,她这样唱道:“孩子呀,孩子/你千万不要到地层中去呀/那里没有阳光,是那么的寒冷/孩子呀,孩子/你要去就到天上去呀/那里有光明/和闪亮的银河/让你饲养着神鹿。”于是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森林里,一个母亲疼痛的歌声经久不息。

  这是一个“散发着神性”和人性光辉的有个性的生命,迟子建是把她作为一个英雄来写的,对苦难的坚忍和对神圣的牺牲,让所有人不得不对这个鄂温克女人肃然起敬。

  小说中,除了妮浩萨满,林克、达玛拉、尼都萨满、拉吉达、安道尔、瓦罗加等等人物也都焕发着个性的光彩。

  《额尔古纳河右岸》是一部鄂温克民族的传奇和挽歌,它在迟子建的小说世界和当代文坛闪现着奇异的美学光彩。小说为我们展现了这个以放养驯鹿和狩猎为生的鄂温克民族与大自然水乳交融,既神秘又原始的生活图景。他们住在“希楞柱”里,迁徙时把东西放在靠老宝(树上的仓库),生病时有萨满跳神,死后搁在高高的树杈上风葬。这些让你一进入小说便被鄂温克民族的气息和氛围所包裹,在这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和氛围中,你体味着异族的情爱,感受着奇特的民俗,惊讶着原生态的生活,触摸着他们与中国东北额尔古纳河右岸的森林息息相关的飞翔的灵魂,以及这些灵魂的苦难、疼痛与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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