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原始风景》解读(4)

2018-07-20迟子建

  这是一个饱经沧桑的鄂温克女人,是鄂温克这个民族最后一个酋长的女人,迟子建通过她的口述,让我们看到了一个与森林同生共死的游猎民族的百年历史。从原始的山林生活到现代文明对森林的侵占,鄂温克人和驯鹿一样渐渐稀少。一种天生天养、充满仪式感的传奇生活被终结,一片人类“原始风景”的栖息地被蚕食。

  在《额尔古纳河右岸》的一片“原始风景”中,充满了“有活力的死亡”和“散发着神性光辉”的“有个性的生命”。

  在笃信神灵的北方少数民族中,“他们的死亡观念和汉民族是不一样的。他们把身体看作是神灵的一部分或者是自然的一部分。神灵随时都可以把他们的生命取走,无论是在痛苦或者快乐的时候,生命都可以戛然而止。也就是说它们的死亡不仅是奇异的,而且还很即兴的。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存在形式。”⑤他们或冻死、病死,或酗酒而死,或溺水而死,或被黑熊咬死,雷电击死,跳舞累死……无论何种形式的死亡都是那么的从容。这是一种“庄严的死亡”也是“有尊严的”、具有宗教感的死亡。他们的生活是热情奔放的,死亡也是热情奔放的。

  鄂温克这个老女人一直与死亡连在一起。少女时,父亲林克在一次打猎中被雷雨击中,死了。她的母亲达玛拉热爱跳舞,最后她的母亲穿着尼都萨满送她的羽毛裙子,脚蹬一双高腰豹皮靴子在篝火旁孤独地旋转着,直至死去。于是她的父母“一个归于雷电,一个归于舞蹈”,而她的二儿子安道尔多年后被她的大儿子维克特“一枪打在脑壳上,一枪从他的下巴穿过,打到他的胸脯上”,那是维克特误以为野鹿而错杀。她的第一任丈夫拉吉达是在一次寻找驯鹿的途中被活活冻死在马背上。眼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她而去,悲伤的她依然充满活力与热爱。第二任丈夫就是酋长瓦罗加最后死于黑熊的魔掌。生命中的悲剧有时也像戏剧一样,所以她感慨地说:“我和拉吉达的相识,始于黑熊的追逐,它把幸福带到了我身边,而我和瓦罗加的永别也是因为黑熊。看来它是我幸福的源头,也是我幸福的终点。”酋长死后不久,1978年她的大儿子维克特因酗酒过度而死亡。

上一篇:原始风景 迟子建下一篇:迟子建《原始风景》读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