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水袖烟波》原文欣赏(2)

2018-07-21迟子建

  净月潭兴建于上世纪30年代,为解决城市用水问题,当局截断了伊通河的支流,修建了一座大坝,在三座山间蓄水,让积水与自然的泉眼相汇合,形成一个人工湖。这个湖比市区的南湖足足大上4倍,有400多万平方米。为了保护水源地,环湖大量植树,使这里拥有了8000多公顷的森林。在城市里少见的红松和樟子松,在这里随处可见。林木之茂盛,植被之丰富,让我联想起童年的大兴安岭。在林荫路上徜徉,看着有着半个世纪树岭的大树,听着阵阵鸟鸣,你有置身原始森林的感觉。微风起来了,它先是做了乐师,谱写了动人的松涛声,接着又化做了香水师,把樟子松树身上好闻的松脂气播撒开来。

  在松林间走了一程后,我们来到一个小码头,登上一艘艘小船,游览净月潭。机动船形如梭子,两丈来长,可容四五人坐。但见其他小艇的同伴都穿上了橘黄色的救生衣,纷纷离了岸,可我们搭乘的那艘小艇却因为没有配备救生衣,落在最后。开船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他正处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年华,哪甘其后,把船开得飞快。可是没容他畅快5分钟,汽艇突然一个趔趄停了下来,原来油门短路了。因为没穿救生衣,我又不会游泳,再加上汽艇骤停时剧烈颠簸,左摇右摆,感觉水就要漫进汽艇,我惊叫起来。同船的舒婷还有心思与我开玩笑,说是落水后她可以救我,我的长头发好抓。油路畅通后,小艇奔向彼岸,我才懂得,在水路抛锚,是多么的可怕!净月潭在那一刻,好像正表演着悲剧的唱段,因而水袖颤动,抖个不休。而一座人工湖,能如此烟波浩淼,给游人以惊险,说明它造化深,气象万千,这样的潭,便有点得道成仙的意味了。

  我羡慕长春有这样两条云卷云舒的水袖。虽然它们都不是天然的,却给人浑然天成的美感!它们的存在,也为现代都城,提供了再造自然的典范。  净月潭这名字,按照我的解释,是洗濯月亮的潭。试想,一潭能除掉月亮浮尘的水,又怎能不给风尘仆仆的旅人带来别样的清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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