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子建:生活并不会对你格外宠爱(2)

2018-07-21迟子建

  世界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在痛苦

  从此,迟子建开始断断续续地记载记忆深处的童年生活,20岁那年。把它整理成中篇小说《涨极村童话》,小说定于发表在1986年第2期的《人民文学》上。但在这时,不幸猝然而至。

  1985年底的寒冬,五十多岁的父亲突患脑溢血,一病不起,只想看看女儿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小说,但当时尚未发表,父亲憾别尘世。当那期《人民文学》姗姗来迟,迟子建悲情难抑,元宵节还买了一盏六角玻璃灯,送到父亲的墓地……

  《沉睡的大固其固》、《北国一片苍茫》、《葫芦街头唱晚》等早期作品,无一不是她在长大成人之后,对于困惑、苦闷的生活所引发的一点思索,迟子建把北方风物写出了温度:“我的手是粗糙而荒凉的,我的文字也是粗糙荒凉的。”

  1987年,迟子建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与鲁迅文学院联办的研究生班学习,1990年毕业后到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工作至今。1996年,迟子建的《雾月牛栏》,摘取了鲁迅文学奖,备受瞩目。她在发表获奖感言时表示:“我并不要成为惊天动地的作家,我的理想只是拥有一个稳定的家,写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迟子建34岁那年,与黄世君结婚。她说:“我不属于对生活要求很高的女人,只是我的缘分到得晚。”

  婚后虽然分居两地(她在省城哈尔滨搞创作,爱人在塔河任县委书记),但他们感情一直很好。1999年5月3日,一场意外车祸,夺去了丈夫的生命,迟子建陷入巨大悲痛中不能自拔。最初的日子里,她常会不由自主拨打丈夫的手机……电话里一遍遍传出的,总是冷冰冰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她欲罢不能,直到有一天听筒传出的声音,变成“您拨叫的号码是空号”,她终于意识到一切已无法挽回。

  迟子建知道必须直面这种突变和打击,勇敢地活下去。她希望能够重新拿起笔来写作,然而她只写一行,便潸然泪下。那支笔是爱人送她的结婚礼物,笔犹在,人已去,情何以堪?

  “我想把脸上涂上厚厚的泥巴,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这是第四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品《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开头。

  迟子建怜惜女主人公邂逅的每一个角色:“和他们的痛苦比,我的痛苦是浅的。生活并不会因为你是作家,就会对你格外宠爱一些。作家把自己看小了,世界就变大了;把自己看大了,世界就变小了。对任何人来说都这样。”  来到这个颁奖台的还有我的故乡

  2004年,迟子建看到一份报纸上有一篇文章记叙鄂温克画家柳芭的命运,写她如何带着才华走出森林,最终又满心疲惫地辞掉工作,回到森林,在困惑中葬身河流的故事。看完这篇文章后,灵感来了,迟子建决定动笔写这个民族的历史。这年8月,迟子建到根河市通过追踪驯鹿的足迹找到了山上的猎民点,找到了笔下女酋长的原型,探望了柳芭的妈妈,倾听她们内心的苦楚和哀愁。听她们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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