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代表作蝶恋花(2)

2018-07-16蝶恋花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前“深深”,为迭字,形容词,意谓很深很深。后“深几许”的“深”,为名词,意为“深度”。“几许”,多少?首句设问,问庭院的深度。烟,雾气。“烟”是本不能堆积的,用“堆”,是增动修辞,即选富有动感的词语,使语句比常规说法增强力度。一个“堆”字,动感性更强,更具形象性。“无重数”,是“无数重”的倒装,夸张。“庭院深深深几许”句读为2212,即庭院-深深-深-几许?句间“深,深”为顶针修辞。许,估计数量之词。堆烟,形容杨柳浓密。“杨柳堆烟”,说的是早晨杨柳笼上层层雾气的景象。着一“堆”字,则杨柳之密,雾气之浓,宛如一幅水墨画。“堆烟”状院中之静,衬人之孤独寡欢。“帘幕无重数”,写闺阁之幽深封闭,是对大好青春的禁锢,是对美好生命的戕害。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玉勒,镶玉的马笼头。雕鞍,雕花的马鞍,玉、勒,都是名词作动词用,为转类修辞。玉勒雕鞍,本以部分代整体,代华贵的车马。此以物借代人,指“男子”。游冶处,歌楼妓馆。章台路,街名,在汉代长安章台门附近,歌妓云集处。不直接说歌楼妓馆,而说冶游处、章台路,是折绕修辞,有话不直截了当地说,而是故意绕弯子,用迂回曲折的话来代替。此用折绕使狎妓行为俗以雅出。章台路,是游冶处的代称,以此构成避复修辞(避免用词重复)。亦为用典修辞,典出《汉书·张敞传》“走马章台街。”一边是“深深庭院”中的怨妇,一颗被禁锢的与世隔绝的心灵;一边是男人在外走马章台、寻欢逐乐的冶游生活。对比鲜明,反差更大。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雨横风狂”是摹状天气的恶劣;亦比喻封建礼教的无情,以花被摧残喻自己青春被毁。“留春住”是“留住春”,使宾语“春”前置,以“住”做韵脚。在猛烈的风雨之中,春天将去,一天又逝,黄昏时独自掩门,人既未归,又无计留春,将无限的孤独凄凉和红颜易逝的凄苦表达得深沉感人。“雨横风狂”是摧残景物的气候,“三月暮”是春去悲苦的季节, “黄昏”是牵引忧愁的时间,层层相逼,得出 “无计留春住”的深切感叹.“门掩黄昏”,却无法将春天留在自己身边,同时也无法留住自己大好青春时光,衰老渐至。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泪眼问花花不语”,用典,典化温庭筠《惜春词》:“百舌问花花不语。”泪,名词活用为动词,意为噙着泪的双眼。“花花”为句间顶针。花,又暗喻佳人。乱红,形容各种花片纷纷飘落的样子。红,借代“花”,是以颜色代。此两句寄深于浅,借景抒情, 采用层深手法,写深婉绵邈的情思,自然浑成。之所以 “问花”,因为“花”是春的象征,花留春亦留。然而, “花” 竟不语,意味着 “花”也无计可施。“泪眼”,足见伤春之深; “问花”,足见感情之痴。“乱红”非但无语,而且“飞过秋千”,同样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人与 “花”同病相怜, “问花”,也就是自问;伤春,实际是在自伤。其间流露的是少妇感情上的孤寂无依与青春将逝的哀愁.

  欧阳修堪称大手笔。在这首词中,词人以一种自然浑成、浅显易晓的语言将深闺寂寞的少妇的感情一层一层深挖,毫无刻意雕琢,就像竹笋有苞有节一样,自然生成,逐次展开。全词写景状物,疏俊委曲,虚实相融,用语自然,辞意深婉,尤对少妇心理刻划写意传神,堪称欧词之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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