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真童心是诗人创作的酵母,实质上本真童心仍是一种很可宝贵的艺术精神。因为它的天真,不通世故,故而可以彻底摆脱现实功利,以最纯粹的审美目光进入创造极地;因为它逃逸规范,不受法则秩序严密控制,它得以任性*创造各种各样的形象;因为它变幻不居,好奇好强,善于猜想遐思,故而能时时杜撰出世上绝无仅有的“奇迹”;因为它敏捷和“钻牛角尖”,常常能对司空见惯的东西发掘出“惊叹”。
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谁的童心保持愈长久,谁的艺术创造力就愈强,甚至可以说,艺术创造就是人类童心在更高层次上的激活再现。所有艺术家诗人终生都要追求童心“保养”童心。
2. 超离现实圄地的异想
——《白夜》导读
白 夜
在爱斯基摩人的雪屋里
燃烧着一盏
鲸鱼灯
它浓浓地燃烧着
晃动着浓浓的影子
晃动着困倦的桨和自制的神
爱斯基摩人
他很年轻,太陽从没有
越过他的头顶
为他祝福,为他棕色*的胡须
他只能严肃地躺在
白熊皮上,听着冰
怎样在远处爆裂
晶亮的碎块,在风暴中滑行
他在想人生
他的妻子
佩戴着心爱的玻璃珠串
从高处,把一垛垛
刚交换来的衣服
抛到他身上
埋住了他强大而迟缓的疑问
他只有她
自己,和微微晃动的北冰洋
一盏鲸鱼灯
1981年7月
仅仅凭本真童心经营童话王国显然是不够的,诗人突出的异想型人格,本来就是建构幻型世界的强大支柱。“我是个偏执的人喜欢绝对。朋友给我做过心理测验后,警告我:要小心发疯。朋友说我有种堂•吉诃德式的意念,老向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高喊前进。”顾城在《谈话录》中描述了自己气质个性*的主要特征。据此线索我们在他的作品中不难发现,这种堂•吉诃德式的意念,异想的巨大功能是无所不在的:风,可以“偷去我们的桨”;山影里有“远古的武士”;铁船能“开进树林”;“慧星是一种餐具;而“时间是会嘘气的枪”;“家俱笨重地路过大街”“钨丝像一个伤口”……及至《布林》异想,则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西班牙会议变成口琴”;“拖鞋们成为青蛙”;“牙缝建成地铁’;“耳朵长满钟-乳-石”。……异想充满了思维的严重错位。这种错位的奇特性*还在于:某种“神经症”的怪谬离忤,并非完全掩盖童话的单纯透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