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不快积聚在这一瞬间,他转不过圈来,竟愤愤地拿着一只不响的袁头跑上楼去要和卖童衣的店员理论。
——啊啊,我这十一块钱的心血!我这两三千字的心血!我就这样白白地洒了吗?
——“喂,伙计!你刚才找给我的这块钱是哑板!”
——“哦,哑板?”
一位用广东官话的招待员走来,他和他交涉了一会,招待员叫店员拿到帐台上去掉换。
店员折转来,答应说掉换不了,帐台上说没有找出过这样的钱。
又是一位很漂亮的广东官话:
——“这是brass①呀。一眼可以看得出的。”
①作者原注:白铜。
——“是啊,现在一说明了,谁也是一眼可以看得出的!”
——“你接上手的时候怎么不敲一下呢?”
——“我相信你们公司里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我经常来照顾你们也还没有上过当,所以忽略了。”
——“这样的事情是不可以忽略的。我们公司做了二十五年的生意没有使用过哑板。”
——“那么这块哑板是什么地方来的呢?”
——“这不是我们公司里的钱。”
——“不是你们公司里的钱!你的意思以为我要来敲你一块钱的竹杠吗?我带来二十块钱(他失掉了的一张钞票不愿意再说出来让人家骂他疏忽了),买了五块钱的玩具,买了十三块五角钱的这一套童衣,我身上还有几毛和几个铜子(他从衣包里把剩余的钱通搜了出来),你说我要来敲你这一块钱的竹杠吗?”
——“并没有人说你要来敲竹杠,不过你当时没有说掉,现在是不能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