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的小说研究(2)

2018-07-20贾平凹

 二、新叙事范式的尝试

  第二个关于贾平凹研究较多的是贾平凹在《白夜》后记中提到的小说说话方式。根据贾平凹的自述,他认为理想的小说说话方式既不是说书人式的,也不是领导人式的,也非知识分子式的,而是与亲朋好友在一起“闲聊”式的说话方式,由此激发了学术界探究的兴趣。长篇小说是不是可以只用漫流式的细节而不需要结构框架来支撑起整个故事情节,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人物形象性格塑造是不是可以通过细节缀连的生活涌动来展现而非情节去呈现,作者的叙述视角是不是可以随意转换呢。贾平凹在他的长篇小说中大胆尝试了他的想法,这在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具有重要的探索意义。著名学者韩鲁华给予肯定,认为“中国叙事即强调了叙事的整体性、流动性、模糊性和散点透视性”5,认为这是贾平凹传承了真正的中国式的文学叙事,王建仓在《贾平凹小说意象叙事的文化价值结构研究》中从传统文化的心理结构、整体哲学观和混沌世界观的角度给予分析和赞扬。黄世权在《日常说话与民间狂欢――论贾平凹作品的叙述语调》一问中,认为“这种叙述语调是向民间自由立场的回归,是日常生活无羁自由的弱化狂欢”。在学者们赞扬这是一种“别具一格长篇小说文体美学”6、“文学零距离表达”7的同时,也有人在否定这种尝试方面发出自己的声音。

 三、文化追寻与地域文化对文学创作的影响

  第三部分关于贾平凹的研究较多的是对于他的文化追寻。关于这方面的探索,可以说从贾平凹写他的“商州系列”就开始了。很多学者在不同的角度对文化追寻体系进行整体观照,既有对乡村文化的追忆,也有对城市文化的反思,既有对传统文化的缅怀也有对现代文化的挣扎。学者们除了在分析商州的自然风光,民俗风情之外,慢慢地开始总结贾平凹的文化体系。肖云儒在《贾平凹长篇系列中的<高老庄>》中,总结了贾平凹在小说创作中的内在文化体系即“文化和谐、文化错位、文化崩溃和文化建构”。李自国总结道“商州:皈依灵魂的误读;西京:失却家园的废都;高老庄:超越激愤的还乡”8。与研究贾平凹作品中乡土文化的论文相比,研究其作品中城市文化的论文则显得很少。但也不乏有深度的剖析,比如储兆文和韩鲁华的《论贾平凹对城市文化的文学叙述》不仅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而且总结的非常有深度。他们从贾平凹的四部都市小说入手探究出“城市空间、生命体验和文化记忆是西安城市文化的文字版”而且他们认为“这一座城市,四重体验使贾平凹都市小说城市具有编年史般的文化意义。”学术界在对贾平凹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探究中,仍然较侧重于对传统文化的缅怀。在这一类研究文章中,傅异星的《在传统中浸润与挣扎――论贾平凹的小说》分析的较为深入。“贾平凹的写作辗转于传统与现代意识之间,其矛盾状态构成他小说基本的思想主题和美学风格……传统的浸润使他成为新时期文学中追求小说“中国味道”的作家,而现代意识又使他的小说不断揭示社会生活中的传统的颓败。贾平凹在后期小说中有心挣脱传统,却陷入迷茫的精神境地。”新世纪以来,从整体上观照贾平凹小说文化内涵的论文也不少,例如和福禧的《论贾平凹长篇小说中的文化意蕴》等,大都从传统文化和外来文化这两个角度,具体包括传统中志怪志人小说、中国古典主义文学作品如《红楼梦》、《金瓶梅》以及外来文化中民族性和现代性方面的吸收和借鉴。大体上从这些角度进行论证。可以说把握了贾平凹小说文化内涵的主要方面,另外,薛正昌的一篇《贾平凹创作的文化涵蕴》一文,则可以视为对前期探索的一些补充,他从地域文化的角度分析商州土地对贾平凹童年、少年经历的影响及其该地区的巫鬼文化现象,以及从中西方的宗教文化对贾平凹潜移默化的作用,以及对中外文化的融汇创新的这些角度可以说进一步完善了这一命题。   四、贾氏人物大观园

  关于贾平凹作品中研究较多的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作品中的人物形象。从八十年代开始,就早有学者开始研究贾平凹笔下的人物形象,作为一种传统的叙事技巧,很多学者都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细致的文本分析。在这个角度上既有个体人物形象的分析,又有群体人物的观照。对于群体人物形象的观照大体有以下几种类型:一是女性形象。以《废都》为文本分析贾平凹笔下的女性形象进而推测出贾平凹思想中“根深蒂固的男性中心主义传统,对女权主义的蔑视和狭隘的两性观念”。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的有傅湘莉的《带着镣铐跳舞的夏娃――解读贾平凹<废都>中的女性形象》等。第二类群体是对知识分子的关注。20世纪90年代,由于市场经济的冲击,知识分子在话语权力和大众话语的双重挤压下,沦落到无钱无权的边缘化境地。贾平凹作为一个密切关注现实的作家,敏锐地感受到了知识分子身份地位的危机变化,所以分析其90年代小说中的知识分子的形象无疑具有典型意义。通过分析其《废都》、《白夜》、《土门》《高老庄》等小说中知识分子的形象从而对90年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困境和思想状态有一个深刻的把握。作为农民出身的贾平凹,也时刻关注着农民身份和生活状态的点滴变化。但对于农民形象的关注大都和传统文化联系在一起,所以在此不做详细的介绍。贾平凹素有“鬼才”之称,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他塑造了形形色色的神秘人物。关于这个角度的研究,大部分学者是将贾平凹的“魔幻现实主义”联系在一起探讨的,而单独对作品里的神秘人物进行归类分析的不多,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的是康新慧的《论贾平凹作品神秘人物的基本类型及文化影响》,作者从贾平凹的创作初衷、作品中神秘人物的基本类型和文化溯源的角度全面地进行了分析,并将贾平凹笔下的神秘人物分为“超然物外的隐士型人物”“道法高深的宗教人物”和“神秘莫测的神异人物”,而且从中发现在这些神秘人物的背后蕴含着丰富的道家、道教和佛教思想,从而为贾平凹的创作找到了一些重要的理论依据。神秘题材特别是神秘人物在贾平凹的长篇小说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很多作家自己的希望和憧憬全都寄托在这些神秘人物身上,透过庞杂的神秘人物体系进而梳理出贾平凹在这方面的文学态度和价值追求,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而在这方面学术界做的还是比较少,对这一视角的丰富和完善还需要更多的学者的投入和关注。

  当前,贾平凹小说研究中还存在着很多问题,还有待于进一步的研究。首先,作为一个研究对象,贾平凹作品本身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关于其作品展开的多次论争便是很好的证明。其次,作为一个当代作家,由于时间跨度相对较短,还很难对作品做出经典性的评价;同时,由于作家的创作还在继续,因此很难给他一个整体上的把握和定论。第三,没有批判就没有进步,在对贾平凹作品的研究中,溢美之词居多而批判之声较少,文学评论应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才有利于文学的长足发展和进步。第四,在整个研究过程中,虽然研究方法和理论在不断更新,但多数批评尚停留在套用阶段,尚不能把理论与研究对象深入结合,切实抓住研究对象的本质。比如在对贾平凹的疾病与文学创作之间的分析上,往往是泛泛而谈。因此我们的学术研究还有很大的空间去发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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