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文章来看,后半部分的独自更有特点,如臬没有这后半部分,也许,这篇写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文章,就不值得我们读了。正是由于文章后半部分抒发的情思很有特点,很有个性,很有深度,文章才经受住了历史的考验,至今仍然有相当的阅读价值。
这种价值主要从两方面体现出来。
第一,它的抒情。作者说,出于对落叶的怜惜,作者每年都收集落叶,并且加以对比。由于对比,感慨油然而生:
喔,叶子,你们认识吗,知道这一片是那一片的代替吗?或许就从一个叶柄眼里长上来,凋落的曾经那么悠悠地欢乐过,欢乐的也将要寂寂地凋落去。
这样的抒情的特点在哪里呢?作者对落叶的态度,不是我们传统诗歌、散文中的悲秋或者从秋色激起刚劲、清新的情怀地不像济慈那样沉醉在收获的欢乐中,而是强调叶子既有过春天欣欣向荣的欢乐,也有秋目枯萎凋零的悲哀。但是,作者并不过分在意欢乐和悲哀:
然而,它们并不悲伤,欢乐时须尽情欢乐;如此而已。
作者在意的是生命的生生不息。但这还不是本文的最高目标。文章的最精彩处不是感情的宣泄,而是在感情基础上的思想升华,作者说:
我忽然醒悟了,觉得我往旧的哀叹大可不必,而且十分的幼稚呢。
如果要说关键词句的话,这一句可能是全文的最关键处了。联系前面几篇文章的立意,这句话的意义就更加显豁了。前面的文章把秋天引起的感情看得那么重要,而在这里,作者却认为“大可不必”、“十分幼稚”。幼稚在哪里呢?和幼稚相对的是成熟,成熟在什么地方呢?
原来法桐的生长,不仅是绿的生命的运动,还是一道哲学命题的验证:欢乐到来,欢乐又归去,这正是天地间欢乐的内容;世间万物,正是寻求着这个内容,而各自完成着它的存在。 成熟就在不以情感观照大自然的变化,而是以一种理性看待人世间节律的变幻。这种变幻是一种规律,不以个人的情感为转移。你悲秋也好,乐秋也好,大自然的运行是不会因为情感而有任何改变的,只有上升到理性去认识它,承认它的必然,面对世界,才能获得自由和自如。
当然,这不是否定入的情感,只是说,要在理性的基础上看待情感,情感才有深度,才不致虚幻。到了这个层次,作者的情感不但没有消解,相反,更加充实、更加积极向上了:
我于是很敬仰起法桐来,祝福于它:它年年凋落旧叶,而以此渴望着来年的新生,它才没有停滞,没有老化。
这样就达到了一个新的哲理境界:老而不老,既有情感,也有理性,二者矛盾,但又统一,相反相成,相得益彰。这通常叫做情理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