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先生教我治学做人(2)

2018-07-21季羡林

  自学会成立,先生担任创会会长以来,他一直关注中国比较文学学科的健康成长。当发展初期,作家、作品之间的浅层比较铺天盖地之时,他强调首先要理清楚中国文学理论,因为世界上讲文学理论的,只有中国、印度、西欧能自成体系。中国比较文学学者一定要清楚地认识中国文学理论的特色,而要做到这一点“只有用比较文艺理论的研究来解决”。他不仅关注东方文学,而且十分重视少数民族比较文学研究的发展。在他的倡议和支持下,中国比较文学学会80年代就成立了中国少数民族比较文学研究会,多次得到先生的亲切指导;先生虽是学富五车,却从不固步自封,总是走在学术研究的最前沿。当美国青年汉学家梅维恒的新作《绘画与表演——中国的看图讲故事和它的印度起源》刚问世,先生就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认为这是文学关系研究的范例,赞扬他能提出崭新的解释,能找出新的联系,“有的联系简直近于石破天惊!”……中国比较文学就这样一步步沿着先生指引的道路前进。

  20多年来,受到先生的熏陶,深深感到先生的人格包含着两方面的和谐统一:一方面是不屈不饶的强猛的生命力,如先生在散文《二月兰》中所说,“二月兰一怒放,仿佛从土地深处吸来一股原始力量,一定要把花开遍大千世界,紫气直冲云霄,连宇宙都仿佛变成紫色。”每当读到这里,我就不禁想起鲁迅写的:“猛士出于人间”,“天地为之变色”,想起在各种逆境中巍然屹立的季羡林先生。另一方面,对于人世沧桑,先生又是那样淡然处之,真是“人淡如菊”。正如先生赞美的二月兰,“应该开时,它们就开,该消失时它们就消失。它们是‘纵浪大化中’,一切顺其自然”。先生曾在这开满了二月兰的湖滨,满怀深情地咏叹着那种淡定而美好的生活:“午静携侣寻野菜,黄昏抱猫向夕阳,只道是寻常!”他是多么怀念这样的寻常生活啊!  今天,先生终于平静、安详地离开了人世,没有痛苦,也没有现代各种医疗器械的折磨!我总觉得先生会再回到他曾久住的朗润园,再与我为邻。我一定会在哪一个拐弯,哪一张长凳上与先生突然相遇!先生还会像从前一样对我谆谆教诲,和我随便聊天。先生将一直在我心中永驻,我立志永远以先生的治学和做人为榜样,至死不渝。

【季羡林简介】

  季羡林(1911.8.6—2009.7.11):中国山东省聊城市临清人,字希逋,又字齐奘。国际著名东方学家、语言学家、文学家、国学家、佛学家、史学家、教育家和社会活动家。历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委员、聊城大学名誉校长、北京大学副校长、中国社会科学院南亚研究所所长,是北京大学的终身教授。

  代表作品:《牛棚杂忆》《天竺心影》《朗润集》《留德十年》《病榻杂记》《中印文化关系史论集》《佛教与中印文化交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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