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承:我和父亲季羡林的恩怨(4)

2018-07-21季羡林

  从远处讲,我们对父亲的意见,无非是觉得他对家里人太吝啬,太小气,太冷淡。他在外面表现得越慷慨,越大方,越热情,我们的这种感觉就越明显。

  这以后,我一如既往,跑医院,伺候父亲,忙工作。可是,近十个月后,1994年12月4日,他突然在母亲去世前两天的时候,走到住处外面,对正在洗车的我说:“你很聪明。今后你不要来北大了。等你母亲去世后我再找你谈。”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离开了他的家。

  母亲去世后,父亲对人说,他的存单没有到期,而我竟逼他拿钱给母亲付住院费,还赠我“身败名裂,众叛亲离”(后者就是“孤家寡人”的意思)八个字。事实上,从母亲住院到她去世都是我付的住院费,我从没有向父亲要过钱。母亲住院当然要花钱,母亲住院期间,他把钱捐给山东老家,我什么也没说,我尊重他的选择,根本没有逼过他。只是有一次我们在湖边闲谈,他问起住院费的事,我报告说已经花了X万元了。过了一天,他给了我几张存单,总数不到一万元,都是没到期的,没有他的身份证根本取不出来。这就叫逼他了。母亲去世后,父亲说,本来他应该承担全部费用,现在他只肯出一半。至于那八个字,当然事出有因,我将要另加说明,这里暂且不表。不过,从这八个字可以看得出,父亲对我是多么的痛恨,他要判我的“死刑”,真的可谓大仇大恨了。过了许久,我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信里重述了家人对他的那些意见,表白了我对季家的忠和孝,解释了我某些行动的原因并为之辩护,也针对有些人的作为说了八个字:“冠冕堂皇,男盗女娼”。我说这话完全不是针对父亲,而是另有所指。父亲看了之后大怒,以为我是在说他,也就是儿子骂老子了,当然属于大逆不道,说他这一辈子还没有人侮辱过他,现在却受到了儿子的侮辱。他还把这封信交给了北大党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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