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谈爱情

2018-07-21季羡林

  人们常说,爱情是文艺创作的永恒主题。不同意这个意见的人,恐怕是不多的。爱情同时也是人生不可缺少的东西。即使后来出家当了和尚,与爱情完全“拜拜”;在这之前也曾淌过爱河,受过爱情的洗礼,有名的例子不必向古代去搜求,近代的苏曼殊和弘一法师就摆在眼前。

  可是为什么我写《人生漫谈》已经写了三十多篇还没有碰爱情这个题目呢?难道爱情在人生中不重要吗?非也。只因它太重要,太普遍,但却又太神秘,太玄乎,我因而不敢去碰它。

  中国俗话说:“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我迟早也必须写关于爱情的。

  根据我个人的观察与思考,我觉得,世人对爱情的态度可以笼统分为两大流派:一派是现实主义,没有把爱情神秘化、理想化。没有卿卿我我,鸳鸯蝴蝶。这对某些高人雅士来说,这实在有点大煞风景,仿佛在佛主头上着粪一样。

  另一派是理想主义, 中国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世所周知的。谁能怀疑这种爱情的纯真呢?就中国来说,民间类似梁祝爱情的传说,还能够举出不少来。“誓死不嫁”和“誓死不娶”的真实的故事,则所在多有。这样一来,爱情似乎纯真圣洁得不得了。

  这些封建的爱情“俱往矣”。今天我们怎样对待爱情呢?我明人不说暗话,中国古人说:“食、色,性也。”爱情,特别是结婚,总是同“色”相联系的。家喻户晓的《西厢记》歌颂张生和莺莺的爱情,高潮竟是一幕“酬简”,也就是“以身相许”。个中消息,很值得我们参悟。

  我们今天的青年怎样对待爱情呢?这我有点不大清楚,也没有什么青年人来同我这望九之年的老古董谈这类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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