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中篇小说里，老舍将自己深沉的情思用一种压抑而又平淡的口吻表达出来。压抑而平淡，情感是压抑悲凉的，到了笔头却一切淡然下来，用从容不迫的语调节奏讲述一个命里终有而无法逃脱的命运。小说的开篇便是一个奠定基调的开端，“我又看见月牙儿了，带着点寒气的一钩儿浅金”。这带着寒气的一钩浅金曾无数次的在主人公的记忆里出现过，永远的夜晚，永远的如夜晚一样无法摆脱黑暗的命运。爸爸去世的晚上，出殡的晚上，妈妈改嫁的晚上，妈妈成了暗娼，离开妈妈独自的讨生活……这是一个小女孩的前半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谁也无法依靠，生命中只剩下了一钩月牙，聊以慰藉。也许从故事的开端，读者已经感受到了这份压抑的悲凉。
主人公的心理就在这前半生的重重苦难中渐渐发生着改变，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心理纠缠就是对于妈妈的态度。一方面心疼着妈妈所受的苦，另一方面，又对妈妈成为暗娼的事实心生厌恶。终于在小说的第十八章，她理解了妈妈，可是这种理解和原谅是建立在多么悲凉的现实面前。是她走了整整两天，带着尘土与眼泪回来，什么事情也没有找到时。世界观与价值观的颠覆，文章中有这样的表述，“妈妈所走的路是唯一的，学校里教给我的本事与道德都是笑话，都是吃饱了没事时的玩艺。”这是一种申诉，这种心理上的变化甚至比主人公所经历的种种磨难要来的使人绝望。这注定是一篇悲剧小说，是人最无法选择的命运悲剧。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主人公好像碰到了爱情，有了依靠。而对于自己的境遇，主人公是清晰而明确的，即使有了爱情，她还是明白自己的命运，“我早知道，我没希望;一点云便能把月牙儿遮住，我的将来是黑暗”。她一步步走向最后的命运，这个结局，读者是不忍心看到的，而主人公自己，却比谁都明白，只是她的一步步抗争如此徒劳。在第二十八章，她说“最后的黑影又向我迈了一步。为躲它.就更走近了它。”这是一种无奈，无法选择，又能看到注定的命运。在这里，主人公的心理经历了第二次变化。这一次的她，已经完全的绝望，甚至不再想和命运进行无所谓的争斗，“饭是实在的，实在的去挣好了，女人得承认自己是女人，得卖肉”。从此之后，她开始了实践了自己一直以来拼命躲避的命运，其实这个命运，她一直都有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