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暨南大学副校长王越曾有过一段回忆:他说:1946年我重返中山大学。1948年,梁实秋也在这段时间前后来到了中山大学,和我一同在中大中文系和外文系教书,我们兴趣相投,交谈甚欢,互相引为相知。当时,国民党政府将中大教授员工的薪水囤积起来,3个月不发工资。后来,全校文、理、工、农、医、法、师范7个学院统一罢教罢课,大家推举我当主持。面对此景,梁实秋也很不满意,对我说:国民党在大陆失败是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但是,一日他向我提出不久将准备移居香港,我很感意外,劝他留下来和我一同欢庆新中国的到来。梁实秋委婉地说道:越兄,你和我不同,我是和鲁迅打过笔墨官司的人,当年鲁迅要打的“丧家狗”、“资本家的走狗”指的就是我,新中国成立了,怎么样对待我,实在心中无底。我还是先到香港看看再说。
看梁实秋的散文,就知道他是多么喜欢北京,抗战期间,他被迫离开去重庆,45年抗战胜利,他先去南京,有很好的职位,但他还是经不住思念兴冲冲回到北平,在北平师范学院任英语系任教,他把内务部街旧居重新整理,打开书箱,准备一边教书,一边把从事很久的翻译《莎士比亚全集》翻完。可是1948年的炮声打破了书桌前的宁静,他面临去留问题。按说梁实秋不过一个教书匠,只和鲁迅打过些笔仗,鲁迅死了多年,鲁迅和很多人打过笔仗,梁实秋至于这么怕死鲁迅吗?
从梁实秋的敏感和后来的结果看,梁实秋可能是对的,没看到鲁迅文章里一句“四条汉子”,四个大名鼎鼎的文化名人非死即残吗。其实鲁迅和梁实秋打的不过是文学笔墨官司,在正常社会算不了什么。梁比鲁迅小20多岁,是清华毕业,留美学生,和胡适那些留学英美的学者亲近,俨然一个小团伙,为老留日生鲁迅所鄙视。两人笔仗的官司其实就是一篇谈教育小孩的文章引发,梁发表了《卢梭论女子教育》文。鲁迅写了一篇《卢梭与胃口》开打。最后形成了多年互骂。打到后来,梁影射鲁迅拿卢布,鲁骂梁乏走狗。互骂根由还是“文人相轻”成分大些,后来发展成敌对。梁实秋看不上鲁迅的翻译,认为又涩又硬,这也是事实,看不上鲁迅的小说,认为结构上都不像是小说,好像是一些断片的零星速写等等。当然鲁迅更看不上梁实秋那种闲情逸趣的小资情调,很尖刻给他冠上“丧家的资本家的走狗”等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