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论李白“杂言”诗及其诗学意义(4)

2018-07-21李白

  关于汉语语音节奏之定型与非定型,还可从“诗”与“文”的关系中来考察。汉语古典文学一大整体特征,是不仅“诗”重“声”而且“文”也重“声”。宋人刘克庄《诗境集序》有云:

  昔之评文者曰文以气为主,又曰气盛则 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皆宜;……窃以为集中无韵之作,言之短长者也;有韵之作,声之高者下者也。

  韩愈尚未把“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分派给“文”与“诗”,但从文学史的实际进程来看,以“自然合拍之音节”胜的盛唐杂言歌行几乎是灵光一现,无论近体诗还是古体诗,盛唐后大致越发走上了句式齐整之路,因而几乎不再能于“诗”中,看到由“言之短长”而“拍合节奏”所呈现的富于变化的节奏之美了。所以只能以“声之高下”论诗,“言之短长”只能用来论文了。骈文、近体诗、句式齐整的古体诗、词曲等的节奏都是定型的,而古文的独特性在其节奏是“非定型”的,古文声律遵从的主要是节奏律而主要以富于变化的节奏之美胜,而律化的骈文所讲的平仄调谐古文则相对不大讲了——以古文取代骈文在“文”体上的中心地位的过程,基本上就是“文”在声律上以重“长短节奏律”取代重“平仄音调律”的过程,而这一过程又和“诗”之句式越来越趋向齐整,从而使“诗”在声律上越来越以“平仄音调律”为主这一过程几乎同步。“无韵之作,言之短长者也;有韵之作,声之高下者也”,从此,“文”以“散”为主而偏重于在节奏(音步)上求声律,“诗”则以“整”为主而偏重于在平仄音调上求声律——而李白杂言诗声韵的最大特征,恰在于节奏成文律与音调成文律的高度协调与均衡。  欲知太白杂言诗的诗学意义,还当充分认识到:和谐语音乃是诗歌特有情感最为有效的表达方式之一。王夫之《古诗评选》品评鲍照诗,卷一有云:“(《代东门行》)‘声情’爽艳”,“(《代门有车马客行》)特以‘声情’相辉映”,“(《白?舞歌词三首》第一)气度‘声情’,吾不知其何以得此也”,“(《拟行路难》之“君不见柏梁台”)全以‘声情’生色”;卷三有云:“(《中兴歌》)非有如许‘声情’,又安能入于变风哉”等。其《唐诗评选》卷一云:“长吉于讽刺直以‘声情’动今古,真与供奉为敌,杜陵非其匹也。”虽未直接以“声情”评太白诗,但由评长吉诗可知,太白诗一大重要特点也是“以‘声情’动千古”。《古诗评选》卷一有云:

  看明远乐府,别是一味,急切觅佳处,早已失之。吟咏往来,觉蓬勃如春烟弥漫,如秋水溢目盈心,斯得之矣。岑嘉州、李供奉正从此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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