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李白《静夜思》的明月意象(4)

2018-07-28李白

四、诗歌之巅的新“月象”──“思乡的明月”

  陆机在《文赋》中说:“道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凛凛以怀霜,志眇眇而临云。”钟嵘在《诗品序》中又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这些都是强调自然的因素对诗文创作的诱发,突出了“物”和“心”的关系,没有“物”的 “动”和“感”,“心”就不会有“悲喜”和“摇荡”。也就是说,如果李白没有思乡之情,没有身处那明月朗朗的寂寞之夜,没有为所见之景而感动,或没有加以捕捉,造成诗之情于景的“契合”,也许我们这些后人就见不到这轮挂在诗歌之巅的“思乡的明月”了。但庆幸的是,李白用它敏锐的眼光捕住了这个明月之景,道出了常人常言而未曾道出的景致,为中国诗歌的“月象”增添了一轮意蕴崭新的“思乡的明月”。

  1、“思乡的明月”的艺术感染力

  曾有人作过调查,结果表明李白的《静夜思》排列中国人最熟悉的十大古典诗歌之首。那么,“思乡的明月”为何能为不同文化层次的人所理解、接受、喜爱呢?这都缘于“思乡的明月”所具有的艺术感染力及其感染作用的广泛性。

  一是“思乡的明月”的环境和过程能知常感。《静夜思》所描写的月夜是一个随时随地都能遇到的普普通通的月夜,在这月夜里,离家在外的人,仰望明月,思绪飞越空间、飞越时间,想起同在这一轮明月照耀下的故乡,想起在故乡明月下经历过的生活情景,不禁从心头升起一缕乡思。这样一个明月引动乡思的过程,不但容易理解,而且都有体验,这就是“思乡的明月”能为人们普遍理解和接受的前提条件。

  二是“思乡的明月”的乡情明而不尽。当李白在静夜里对月思乡的时候,他的乡情一定有这样那样的具体内容。然而,诗人所思的内容在诗中没有反映出来,只是点出“思故乡”。就如沈德潜所评:“旅中情思,虽说明却不说尽。”正是因为诗人没有把他的乡思说尽,诗歌才给读者留下了自由想象的充分余地。不同的人,尽可以用自己不同的生活体验去填充它,使之具体化。如此,“思乡的明月”在广大读者中获得了广泛的适应性。

  三是“思乡的明月”的乡情清淡平凡。李白的《静夜思》看不到古诗中常见的那种游子思乡怀亲的悲愁与痛苦,连最起码的孤寂和凄清之感,都淡得不为人觉察。正如清人徐增评:“因疑则望,因望则思,并无他念,真静夜思也。”然而,正是这一点,它与普通人们的感情活动相互合拍了。在实际生活中,大多数人在大多数时候总是处在正常的境遇中,其感情活动并不是强烈的冲动,多半都带着轻柔、温和的调子。这就是《静夜思》能引起人们普遍共鸣的客观感情基础⑹。因而,“思乡的明月”得到了人们的普遍喜爱。

  2、“思乡的明月”的后世影响力

  自李白在《静夜思》中首创了“思乡的明月”后,月亮便与思乡结缘,望月怀乡成为了中国文人所共有的心理情结,古诗中的月亮大都成了思乡的代名词。就李白而言,还有《关山月》中的“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描写了塞外征人的见月思乡之情。甚者,李白直抒“相思如明月,可望不可攀。”(《自梁园至敬亭山见会公》)就其它诗人而言,古代的有,杜甫《月夜忆舍弟》:“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王建《十五夜望寄杜郎中》:“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白居易《望月有感》:“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张九龄《望月怀远》:“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王昌龄《李昌曹宅夜饮》:“欲问吴江别来意,青山明月梦中看。”现代的有,席慕容《乡愁》:“故乡的歌 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 响起”,等等。时过千载的今天,“思乡的明月”仍然引起巨大的回响。可以说,“思乡的明月”已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元素,嵌入到了中国人的思想深处,必将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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