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的蝶恋花意象(2)

2018-07-16柳永

扩展:一生穷困潦倒的柳永

  柳永,字耆卿,初名三变,后改名永。柳永是福建崇安人。他的父亲柳宜在南唐时官至监察御使。宋灭掉南唐后,柳宜入宋为官,最后官做到工部侍郎。柳永兄弟三人,名三复、三接、三变,在当时都很有文名,被称为“柳氏三绝”,而柳永则是著名的词人,创作了大量的慢词。

  柳永的父亲和叔父们都先后在京任官职,所以他青年时代大部分时间是在北宋京城开封度过的。他早年科举不中,于是涉足青楼歌榭,寻欢解愁,写下了许多记述他在汴京的浪漫生活的诗篇。他不仅与乐工、歌妓为伍,还把这些都尽情吐露在词中,因此为当时讲究礼法的士大夫所不喜。他曾经填写过一首著名的《鹤冲天》来发泄自己科举不中的怨气: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

  明代暂遗贤,如何向。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陌巷,依约丹青屏障。

  幸有意中人,堪寻访。

  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谁知就是这首发牢骚的词使他一生无法成为进士。柳永第五次参加科举考试,终于考中,可就在放榜之前,宋仁宗审阅金榜,看到柳永的名字,便说:“此人风前月下,好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且填词去!”御笔一挥,勾掉了他的名字。皇帝的金口玉言谁敢不听,此言一出,柳永注定一生与功名无缘了。

  一气之下,柳永便干脆制作了一个手板,上写“奉圣旨填词柳三变”,整天拿着这个手板和一帮纨绔子弟出入娼馆酒楼,越发得狂放不羁。

  柳永官虽做不成了,词却越写越好。传说金国皇帝完颜亮就是看了柳永一首描写钱塘(今杭州)的繁盛景象的《望海潮》,才起了攻打南宋的想法。这首词是这么写的: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其实,柳永的这首词是为求见他在钱塘当政的老朋友孙何而创作的:柳永与孙何为布衣之交,孙何任钱塘知州后,门禁十分严格,柳永几次而不得见他,便写下了这首《望海潮》词。当秋夕夜会之时,柳永请当时名歌妓楚楚即席“宛转歌之”,孙何听罢马上约见柳永。

  这首词传到北方后,文人歌女竞相传唱。引得金国皇帝完颜亮无比艳羡江南风物,于是提兵南下,从此拉开宋朝灭亡的序幕。

  仁宗景祐元年(1034),柳永已经年近半百,也许是为生计所迫,他改名为“永”,又一次进入科场,终于考中了进士。考中后,他也不曾受到重用,仅得了个屯田员外郎小官职,为了一个小小的屯田员外郎,柳永不得不与自己心爱的人相别,体验沦落漂泊的生活。他在赴任前作了一首《雨霖铃》送给自己的爱人: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一年,天上出现了寿星,宋仁宗得知后心中十分欢喜,于是便命令大臣们填词作为庆祝。出现这么好的机会,柳永希望能在皇帝面前表现一下,希望改变皇帝对他的看法,于是,他几番构思,填了一首《醉蓬莱》:渐亭皋叶下,陇首飞云,素秋新霁。华阙中无,锁葱葱佳气。嫩菊皇深,拒霜红浅,返宝阶香砌。玉宇无尘,金茎有露,碧天如水。正值升平,万几多暇,夜色澄鲜。漏声迢递,南极星中,有老人呈瑞。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度管弦声脆。太液波翻,披香帘卷,月明风细。谁料仁宗皇帝看到词的开头便是一个“渐”字,脸上就显出了不悦的神色;读到后来竟然发现词中有一句“此际宸游,凤辇何处”,和他自己写的悼念真宗皇帝的词意暗合,这下更是觉得厌恶;当读到“太液波翻”时,他再也忍不住了,觉得柳永又咒他早死,又咒他翻船,气不打一处来,大怒说:“何不言‘波澄’?”说着便将这首词掷在地上。

  原本想要说皇帝好话的《醉蓬莱》词,谁知却惹恼了仁宗,吏部的官员更加不敢升柳永的官,于是柳永拜谒当时宰相晏殊,希望其可助他改为京官,不料一见面晏殊就讥讽地问他:“大才子你平时也写写词曲么?”柳永急忙恭敬地回答:“学生和相公您一样,也喜欢填词作曲。”晏殊脸色一变,回答道:“我虽然也填词作曲,可没说过像‘彩线慵拈拌伊坐’这样的话!”话说到这个份上,柳永只得黯然告退。士大夫阶层对柳永出入歌楼舞榭与伶工乐妓为伍的不屑由此可见一斑。

  从此以后,柳永再也无法获得上层社会的认同,屯田员外郎这样的小官竟然成为了他仕途的顶峰,在北宋词人中,柳永的官职最低,也是最郁郁不得志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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