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柳宗元与佛学的关系

2018-07-21柳宗元

  摘 要: 本文对柳宗元自言“好佛”的原因进行了分析,再从柳宗元的哲学思想、入世态度和在永州的行为三个方面论述他是一个自言“好佛”的人,而不是“信佛”的人。

  关键词: 柳宗元;永州;佛学;哲学思想

  柳宗元是一个“好佛”而且“信佛”的人,这是绝大多数柳宗元研究者的共同观点。 范文澜 先生认为柳宗元“中佛毒当然很深”,“柳宗元信佛,势逆而气衰”; 任继愈 先生在《中国哲学史》中说柳宗元“受佛教唯心主义哲学影响较深……降低了他的唯物主义的思想水平”; 孙昌武 先生在《柳宗元传论》中认为“柳宗元唯物主义世界观不彻底”; 何书置 先生在《柳宗元在永州》中说柳宗元“不相信造物者的存在,但是他又信佛。有人说他好佛,并不信佛,其实不然。他是信佛的,而且有时还相当虔诚”。然而,对以上的观点,笔者始终不敢苟同。纵观柳宗元一生的经历,认真地读柳宗元的文章,要将他定性为一个“信佛”的人,是难以令人置信的。

  一、柳宗元为什么说自己“好佛”

  柳宗元在他的许多文章中都表明自己“好佛”。“吾自幼好佛,求其道积三十年”(《送巽上人赴中丞叔父召序》),“知释氏之道且久”(《永州龙兴寺西轩记》),柳宗元以上表白不仅说自己“好佛”,而且贯穿一生,始终不变。柳宗元为何要反复表明自己“好佛”呢?

  佛教在东汉时期就开始传入中国,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就已经非常兴盛,到唐代则更为盛行。柳宗元经历了代宗、德宗、顺宗和宪宗四朝,四个皇帝都推崇佛教。由于朝廷的提倡,佛教在中唐的影响非常广泛。柳宗元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他聪明好学,从小对佛教就有一定的了解。在柳宗元的眼中,佛教并不是异端邪说,“浮图诚有不可斥者,往往与《易》、《论语》合……不与孔子异道”(《送僧浩初序》),这种认识是柳宗元表明自己“好佛”最重要的原因。

  柳宗元表明自己“好佛”更为重要的原因是他为了迎合朝廷的需要,为自己的仕途铺平道路。对佛教是否认可,是唐朝选用官员的一个标准。在中唐,如果哪个官员敢公开表明自己“反佛”,就会受到朝廷的贬黜。最为人熟知的例子就是韩愈因“谏迎佛骨”而“夕贬潮州路八千”。柳宗元出生于望族,热切追求功名,他积极用世,渴望光宗耀祖。因为这样,柳宗元虽然不信佛,但为仕途顺畅,在对待佛教的态度上就要表明与朝廷保持一致的鲜明态度。特别是柳宗元被贬永州后,为了重返朝廷,他在佛教问题上更加小心谨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柳宗元有关“好佛”的文字大都写在被贬永州以后,为什么会这样呢?柳宗元贬到永州后,可以说无时无刻都在期盼朝廷的召回。他在写给故旧大臣的信中,一次又一次地表明悔罪的心情,希望得到援引。“敢希大贤,曲见存念”(《谢襄阳李夷简尚书委曲抚问启》),“独有望于阁下”(《上广州赵宗儒尚书陈情启》),然而“致书累累数千言,亦终不能少为之助”(周思谦《八司马》)。尽管这样,他始终没有放弃过东山再起的信念。他在元和九年写的《囚山赋》中写道:“圣日以理兮,贤日以进,谁使吾山之囚吾兮滔滔?”晁补之评论说:“宗元谪南海久,厌山不可得而出,怀朝市不可得而复。”这真是一语破的,道出了柳宗元心底的隐衷。为了实现自己复出的目的,柳宗元必须与皇上的喜好保持一致,在“崇佛”还是“斥佛”这个敏感的问题上,他必须让皇上了解自己的态度。否则,他这个戴罪之人将永无出头之日。

  柳宗元说自己“好佛”,同他在永州坎坷的境遇密不可分。虽然柳宗元说自己“自幼好佛”,但他真正致力于“求其道”是贬永州以后的事情。“柳子厚南迁,始究佛法”(苏轼《书柳子厚大鉴禅师碑》)。柳宗元在永州的生活可以按元和五年迁居冉溪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五年是他一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日子。一方面,他政治理想破灭,仕途滑入谷底,甚至还有生命之虞;另一方面,随他来永州的母亲病故,而且他“不得归奉丧事”。他自己也“痞气尤甚,加以众疾,动作不常”(《与杨京兆凭书》);他的女儿和娘也是年幼多病,在元和五年夭折。在这种忧恐凄凉的生活中,他曾产生过轻生的念头,“守道甘长绝,明心欲自刑”(《同刘二十八院长寄漕州 张使 君八十韵》)。为了寻求精神上的解脱,加之他前五年一直居住在佛寺,这就使他很自然地寄情于佛教。佛教那种万事皆空的虚无思想,和尚们“不爱官,不争能,乐山水而嗜闲安”的行为,成了他此时最大的安慰。“汲井漱寒齿,清心拂尘服。闲持贝叶书,步出东斋读”(《晨诣超师院读禅经》),这是他在永州前五年无可奈何的选择。柳宗元在永州写的有关佛教的碑文、送别序、交游诗和寺庙记等约有三十余篇(大多写于元和二年至元和五年之间),成为他这段苦难人生的一个缩影。迁居冉溪以后,柳宗元陆续接到了一些故旧大臣的来信,他以为重返京城的想法很快就能实现,因而在他的文章中就很少见到有关佛教的文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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