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福子从大人们嘴里知道,漩涡是老鳖制造出来的,主宰着这条河道命运的,也是成精的老鳖。鳖太可怕了,尤其是五爪子鳖更可怕,一个碗口大的五爪子鳖吃袋烟的功夫就能使河堤决口!我至今也弄不明白那么个小小的东西是凭着什么法术使河堤决口的,也弄不明白鳖——这丑陋肮脏的水族,如何竟赢得了故乡人那么多的敬畏。
小福子把眼睛从漩涡上移出来,怯怯地问我:“哥,真有老鳖吗?”
我说:“真有。”
小福子斜睨了一眼浩浩荡荡的河水,身体往南边倾斜起来。
一条白脖颈的红蚯蚓在潮湿的沙土上爬动着。小福子险些踩到蚯蚓上,他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手抚着屁股说:“哥,蛐蟮!”
我也悚然地退一步,看着遍体流汗的蚯蚓盲目地爬动着。它爬出一道弯弯曲曲的痕迹。
小福子望着我。
我说:“撒尿!用尿滋它。”
蚯蚓在我们的热尿里痛苦地挣扎着。我们看着它挣扎。我感到嗓子眼里痒痒的。
“哥,怎么着它?”小福子问我。
“斩了它吧!”我说着,从堤下找来一块酱红色的玻璃片,把蚯蚓切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