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灿烂心情散文(2)

2019-03-15散文

  一次贩运中,和外地的几个小年轻的一起行路,人家都是大水管自行车,每人在后一架上绑着两半片猪肉,那分量大的出奇,估计都近三百斤,车子大杠上有布做的车兜,两个车兜都放着割肉的匕首,擦黑时大伙都在一个小饭店里用过饭,那几个外地的小伙子从车兜里拿出割肉的刀子,每人从贩肉的车子上割下一块肉,交给厨师,要求放进为自己做的饭菜里,增加营养,远途贩运,懈怠不了身体。可父亲和堂兄,则舍不得割下一点肉,凑活着吃饱就行程。

  出发后,已是晚上时分,几个小伙子在前面,父亲和堂兄在后面,不久就遭遇了劫道的匪徒,两个一帮的劫匪,打算用铁棍和砍刀把这几个人的肉车子截下来,要钱要肉。结果前面的一个小伙子,两手撒把,从车兜里抽出尖刀,对着劫道地骂骂咧咧就蹬过去了,后面的也拿出刀子,照样通过,劫匪被镇住,就在犹豫期间,父亲和堂兄脚下使劲蹬轮,加快速度冲了过去……结果,一场虚惊!

  还有一次,在选择买肉的过程中,被扒手盯上了。扒手在人多的地方下手,掏堂兄被割开的衣服口袋,里面有贩肉的生本,堂兄发觉,使劲扯出了那人的黑手,对扒手瞪眼大骂,父亲也紧跟了过去,扒手见不妙,没敢声张,灰溜溜逃走,连同父亲放在自行车上的一双棉手套顺带偷走了。带肉回家的路上,天气寒冷,冻得父亲双手发麻,堂兄摘下他的一只手套,递给了父亲,父亲戴在手上,冻得实在受不了,就一只手握着车把骑车,回家后把手冻伤了,许多年之后,他的一只伤手只要一受冷,就会疼得厉害,受冷后不能立刻温暖。有一次搬运白菜,父亲的手冷的麻木了,我顺手用自己温暖的手给父亲攥了攥。这一攥,他疼得大声“啊”了一下,使劲甩出了冻疼的手,脸上都疼得变了颜色,差点昏过去。想来,那曾经的自行车长途贩运,天气是何等的冷,冰天雪地中行走,还要提防劫匪,挣一点过年零花的小钱,是何等的不易!

  堂兄年轻的时候,赶上文化大革命,国家动乱,大好的读书时光耽误了,然他头脑清楚,记忆超群,过目不忘,甚至好多年之后依然清晰。再加上身体胖壮,力气头大,胆识过人,所以没有把自己圈在生产队劳动的小圈子里,家中姐弟多,生活条件差,他又是家中的老大,所以生活的重担就揽在了自己的肩头。为了能讨些居家过日子的宽裕钱,在村里他最早开始学着做起了小买卖,从近邻村庄到方圆百八十里的地方,都曾有他叫买叫卖的身影。那年月就是做点小买卖,生产队知道了也反对,要是有人不怀好意地告到了人民公社,那就得抓起来送学习班,属于投机倒把的犯法行为。堂兄就挨过批斗,脖子上给挂块夹纸板做的大牌子,吊在胸前,上写着“打击投机倒把”,被捆着双手和其他的所谓“反革命”集体游过街。还记得他那时的神态虽显得无所谓,眼里却闪着倔强的光芒,遮不住满腔怒火;没干歪事,就挣个吃饭穿衣的小钱,还被拴着绳子游街示众,那世道确实有点左倾和不公!

  虽说不免被惩处,但是他好像尝到了甜头,自从走上“经商”路,就没有回过头,越奔越远。唐山大地震第二天,外面刮着红眼大风,下着瓢泼大雨,快半夜了,他还在路上蹬着一辆破自行车,上面装着百十斤塑料鞋往回赶,之前他已经出去了几天了,买回了这一筐废塑料制品,再打好包卖出去,能挣一些小差价,顶十天半月的生产队工分值。那天回到家,大妈看到被淋得落水鸡一样的堂兄,连心疼带数落,说以后再也不让他出门做小买卖了。可是不久,我二叔从保定化工六厂开解放牌汽车到太原出差拉货,中午途经老家,就带着徒弟回老家吃顿饭,认认家门;恰好被从街上走过来的堂兄看到,他打听了一下去向,立即做好了去石家庄的计划,打算在石家庄转转大厂子,看看有没有要处理的废旧塑料制品,于是回家吃了几口中午饭,把自行车举上解放车的后车厢,自己再翻身跳上车厢,顺路捎脚,午后出发,到石家庄去闯荡。

  那时的他,二十岁上下,没去过远处的城市,可不怕这三百里的路程,就坐车跟随二叔出发了。第三天早晨,人们在家里又看到了他,堂兄回来了。原来二叔把他拉到石家庄后继续奔太原赶路,他则在休息一夜后,第二天骑着自行车在市区到处转,整整一天,没买到废旧塑料制品,傍晚吃了一顿饭,凭着惊人的记忆力,自己蹬车回家,一夜的时间,竟然骑着辆旧自行车又从三百里之外返回老家了。那劲头,一般人是不敢想的。后来他曾多次一个人骑自行车去北京,近四百里地路程,从黎明前到天黑,中途打尖一下,一天赶到,在京南住店休息。他的毅力和坚持,是一般人难以达到的。

  之后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他开始周游中国,从老家到安徽铜陵矿区,从河北到内外蒙交界处;从内地到鸭绿江边,属于赚差价跑单帮的经商者,但是偶尔也受到限制。出门在外,吃穿从不讲究,手表刚盛行的年代,他把手表放进衣袋里,从不在手腕上显华自己的富有,做买卖得来的钱,总是小心地包裹起来,然后装进旧衣服里,再装进旧提包里,裤腰上绑条粗线绳当腰带,显得土里土气的样子,没有人感到他是经商的有钱人。

  其实在经济发展开始的初期,他已经在村子里是数得着的富裕户,但是,财不外露,一身破旧的打扮,没有人感到他是有钱人。只是大家都明白,他在我们村子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土财主,居家过日子勤俭治家、种庄稼、甚至是囤积居奇,那都是一把好手。那年辣椒有行市,他种的不少,收成不错;第二年,农户绝大多地块都种辣椒,他却改种棉田,秋后,棉花因短缺变得价格很高,一等品干辣椒却三角钱一斤还没人收,大多数农户把晒干的次品辣椒都扔进垃圾坑,因为没人要家里还占地方。他却每天推着车子到垃圾坑装没人要的破辣椒,弄回家晾干装袋子,放进闲屋里堆起来。知道的人笑他傻。等过了一年后,这些破辣椒皮竟被高价收买,一斤捡来的辣椒三元还不止,他那次出库,整整装了大包小包一卡车。谁也不知道他是怎样把这些别人扔掉的干辣椒,花多长时间收集起来的,反正那年冬天,他整天走街串巷,甚至到周边村庄捡拾人家扔掉的干辣椒。  后来有几年,冬天时兴绿色里子绒外套军大衣,他因为有本钱,进了一批做衣服的原料,和别人合伙加工服装进行批发零售,空闲时自己还远近去销售。他出门销货时住在旅馆里得了中风,情况不算太严重,因出门在外,没人照顾送医院及时治疗,自己又愿意坚持回老家再输液,致使病情耽搁没有治愈,留下了后遗症,变得说话口语不清,走路不稳,血压升高。那时到现在,快二十年了。带着这近二十年的病体,他引领子女成家立业,休养生息,安排生意,使子女们奔上了小康生活;用他创业的功绩,告慰了爹娘的在天之灵,让他们得以安心。

  如今他的家庭,门丁兴旺,家产不小,儿子善于经营,自己纵然云游天外,心中也是了无牵挂了。他去世后弟弟不在家,和弟媳连同小孙女到海南的二儿子那过春节,电话过去,没有临时回老家的机票,暂时从海口起飞,降落广州白云山,查得有一位退票的空客,马上替换机票,再转飞石家庄机场,第二天晚八点冒雨回到家门,赶上了照料其兄长的埋葬和后事。堂兄有亲弟弟和所有亲人参与了送葬,他在天之灵也算是非常幸运的。呜呼天命!人间生存一场,最后归为一抔黄土之下。

  所有在世的人们,都将殊途同归,这就是最终的归宿。在人间几十年的生息奋斗,乃至痛楚、幸福,所有所有,早晚会一切归零!人活着的时候,需要充实,需要顽强,需要坚持,需要坚韧,需要骨气;就是不需要眼巴巴的吃饱喝足,等待那一抔掩盖棺椁的黄土。

  堂兄,你生为人中杰,死亦为鬼雄!给人心中的印记,是担当者,于男人之中,称得上真正英雄!

  回忆从窗外阳光灿烂的午间开始,直到现在的午夜时分,我的心绪开始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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