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清明散文

2019-03-24散文

  多年矣,墙外棠梨候春信;

  怯提笔,野菊封画仍野菊;

  暮江天,青雾里,都道是清明。

  东桥倾,愀愀木笛催天雨;

  烟火禁,人间寒食孤坟依;

  客舍新,轻马蹄,又道是清明。

  山山连,旧燕寻得故人亲;

  不传信,衔泥二三复归去;

  若劝亲,又长亭,清明复清明。

  多年前,恰逢清明,远方挚友寄来一封书信——《是清明》。她在东北,国内最寒冷的地方。书信字里行间,写满了她的相思。

  她说,东北正值初春,而家乡的梨花早已开遍山野。

  她所怀念的人,踏上了夕阳之路,从此杳无音信。那位从此走过人间的往生者,留下了记忆,带走了她的心。

  她说,岁月漫长且不断更替,唯有一年的春、一年的清明,最让她相思。我们都难逃宿命,无法逃脱,更是放不下。青草又长,漫过马蹄,踩碎我们的盒子,四处都剩下了我们的心情,在阳光下生辉。此时此刻,思念正浓。

  怀念是残忍的,可我们都还那么矫情的怀念他们,其实,我们都难忘清明。

  

  借她的诗、她的故事,写写清明的事。

  她,四川女孩,在黑龙江上大学。从她的故乡到大学的城市,需要坐两天一夜的车,途中,经过我所在的城市。

  我与她相识是在一次网络“路过”诗会上,莫名其妙地我对她写的诗特别感兴趣,如她所写“悠悠,梦里……”

  我不知道陪我彻夜长谈的那位女孩长什么模样,但是我们只谈心,不贪心,她喜欢我写的文章,我喜欢她写的诗歌。她称我为叔叔,我称她为学妹。

  后来我在宁夏,她还在黑龙江,我们中间隔着整个北方,然而她的诗却是“客自桃李春深来,打马,扬鞭,花容满面”。

  那年清明,她说,每当清明来临时,她就会感到手足无措,因为那位爱她的人与她早已阴阳两隔。

  她是外婆带大的,从小跟着外婆长大,与自己的父母亲关系极其冷淡。她是跟着外婆长大的,她的父母好像没有参与到她的成长。

  对于一个得不到父爱母爱的女孩来说,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在父母面前撒娇,是一件残忍的事。幸运的是,她有外婆,能够照顾她的小心思。

  外婆对她百依百顺。送她上学,风雨无阻,吃的玩的,都留给她。上学的背包是外婆缝的,新衣是外婆买的……唯一的一点幸福也是外婆给的。

  她在外婆的怀抱里,幸福地过着属于自己的岁月。即使父亲到外婆家说要带她回去,她也是紧紧拽着外婆衣服,不松手。如果父亲抱她的话,她就哭,撕心裂肺地哭。

  一旦是外婆抱着,她就不再哭。她说是外婆给了她生命,并不是她的父母。她的外婆是给她了多大的温暖,以至于让她忘记了亲生父母呢?让我想,我想不出来,但是我能感觉到,外婆就是她的精神支柱,支撑着她的整个世界。

  岁月轮回,春夏交替,她是在蜜罐中看着时光染白了外婆的头发。那年,她五年级,还在外婆的怀里撒娇。可是,外婆却再也没有了力气把她抱起来。

  叶落之后,霜一降,天便寒,外婆却躺在了病床上,再也没有站起来。她还依偎在外婆床边,听外婆讲故事,给外婆讲学校的点滴。

  可是,好景不长,她却被父亲强行抱回到了属于她的家里。她哭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当时可以称得上是肝肠寸断。可是,她无能为力,她被母亲束缚在家里。几天后,外婆闭眼了,她的心也跟着闭眼了。

  读五年级的她,十二岁,她记下了外婆对她所有的好。外婆带大了她,外婆的一切都植入了她的脑海,我想,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外婆。

  如她写的诗“误折芙蓉一两朵,笑嘻,就离,忘谈归期”。有些人,有些事,一转眼,就成了过去。而她,独享着属于她的记忆。

  如今,我们都成了彼此的记忆。

  

  我的脑海里,清明是雨雾纷纷,柳青草长,漫山遍野的人祭拜先祖。如诗词所写“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乡间小路,行人不断,后辈人向先祖行礼,以表爱戴之心。近年来,大城市的陵园开始出现“真情话吧”,通过小亭子,无数人诉说着相思之苦。

  在西安站,我记得一位年轻人,走进真情话吧亭,说出了他的故事。

  说话时,他三十三岁,也是他第三十三年没有见到过母亲。

  他的母亲是在生他的时候去世的。

  三十多年前,计划生育抓得严,每家每户都提倡只生一个好。

  可是,在中国,谁家不想生个男儿继承家业呢?我曾听奶奶说,那些年,为了生一个男娃,人都是躲着。那些抓计划生育的人就像瘟疫一样,每家每户都躲着他们。

  如果谁家生了个女娃,一家老小都会垂头丧气,都会衡量一下这个娃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可是,如果生了个男娃,全家老小都要跪在地上感谢祖宗。刚出生的婴儿,护士、家人都愿意听他笑。全家,下到婴幼儿,上到将要入土的老人,甚至是已经入土的人,都会大笑几声。

  他就是出生在那个年代。

  产房门口,当护士说,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时,门外的人,异口同声说保小。因此,他留下来了。

  他出生的时候,也是母亲去世的时候。他说他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模样,只是很怀念、很感谢。那位赐予他生命的人,他还没来得及给她说声感谢,没有来得及喊一声妈,就阴阳两隔。

  在真情话吧中,他说他要给他的母亲喊一声妈,不知道母亲是否能够听到?荧幕这头,我听到了他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妈,可是我不知道他的母亲是否听到。

  他还给母亲报了平安,说家人一切都好,希望她能够安心,在那个世界里勿挂念。

  他的故事,他的身世打动了我,就在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

  我的眼泪是流给了谁?我不知道,我想是流给我自己了吧!

  

  我总是说,人生有遗憾才是完美的,要不然拿什么来怀念呢?

  他有人生一辈子无法弥补的遗憾,其实,我也有。

  他从未见过他的母亲,好像,我也是。

  母亲离开我的时候,我只有两岁半,对一切无知。直到后来,表哥画了一周的时间,画了一张我母亲的画像,从此,那幅黑白画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直到如今。

  每时每刻我都会感知到那副画的存在,在每天夜晚闭眼的那一刻,我都能感受到。

  听奶奶说着关于我母亲的故事,每每都打湿我的双眼。这是我一生的遗憾,我一生无法填补的遗憾,虽说我还叫过她几声妈,可是,如今,我的心里还是空空的。

  庆幸的是,我的姐姐接管了母亲的职责。小时候,我就是个跟屁虫,天天跟着姐姐。她入睡的时候,都会紧紧地抱着我,生怕我丢了。她带我到处玩,爬高上低,上高山下水库。

  如今,我的脸上、眉脚、额头上好多个疤痕,那都是拜姐姐所赐,甚至是满身的烫伤疤。家里刚烧开的热水,被我一屁股坐上,身上的疤,就是我顽皮的报应。

  姐姐大我六岁,在我上小学时,她还能够照顾到我。可是姐姐,在初中上完之后就去了省城,而我还在继续读小学。

  对于我来说,最恨那些闲着没事就来学校接孩子的家长,因为,我也很想有人来接我。幸好,他们有娘亲,我有亲姐姐。

  每年清明,我都要给母亲的坟头添些新土,都还要给她说,孩儿一切安好,让她不要牵挂。

  当然,我还要给母亲送一些她爱吃的,还要和她絮叨两句。

  这两年,我把家里的喜事都告诉了她。姐姐出嫁了、我考上大学了、姐姐家添了两个孩子、我有了心爱的人……

  我不知道她是否听得见,我想,她肯定能感觉到。如今的我们,虽然都有一些遗憾,但是我们过得很幸福。

  我想,有些人怀念久了,便融入到了生命中,像血液一样,定期循环,走遍全身的每一个角落。

上一篇:清明祭姨妹散文下一篇:我们是朋友经典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