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伤感散文

2020-04-23散文

  这是一部电影

  这是一首歌曲。

  如果,一定要在它们前面加一个词语,那个字一定是“老”。

  一部于九十年代末期出品的影片,可以称作是老电影了。

  一首在二零零三年录制的歌曲,也可以算是一首老歌了。

  无论是老电影还是老歌曲,都有着散文的气质,用缓慢的语调,告诉我们一个发生在照相馆,关于生存与死亡,关于相遇和别离,泛着人间温情的故事

  《八月照相馆》是它们共同的名字。

  当年,李健是因为看了这部影片,萌生了要为这部平淡无奇的影片写一段音乐的冲动。而我则是听了李健的《八月照相馆》,随后写了一篇同题散文,收看了这部同名电影,虽然我对韩剧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一

  影片中那些日常的细节展现,如一串微弱的水声,散落在你我的四季。在这个下着雨的午后,我将播放器放在窗台,屏幕里,一段音乐响起,永元骑着红色的摩托车奔驰在盛夏的汉城街道,棉花一般的白云浮在蓝天,飘在他的头顶。

  已过而立之年的永元,常见的韩国男人的长相,高额头,小眼睛,中等身材,敦厚的模样。他经营着一家小小的照相馆。照相馆的橱窗内,摆放着全家福,他姐姐的照片,还有他初恋女友的照片。

  我喜欢永元脸上常常盛开的微笑,这是他为即将结束的生命投入的一缕阳光,把所有的哀伤、恐惧、不舍全部掩盖在微笑下,不让亲近的人发现。永元的微笑,于无形中化解了故事本身的悲伤。永元的笑,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那种不动声色的伤痛,即便是有,也是不易察觉的。

  在医院的走廊上,他与对面候诊的小男孩互相逗乐继而傻笑。在操场的单杠上,在和姐姐一起吃西瓜吐着瓜子,和一群朋友野餐,和自己喜欢的姑娘相处时,他笑着,笑得那么坦然自在。

  影片从头至尾看不到死亡的阴郁,除了最后出现在屏幕上的永元的遗像。感受不到因悲伤而带来的窒息感,除了永元在派出所无法抑制的哭喊,以及他倒在朋友怀里时发出的那一句“我快要死了。”当他在朋友的耳边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人会相信他,以为那只是他酒醉后的一句玩笑。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得了绝症。

  我发现他对生的贪恋,听到了他坐在学校的操场边自言自语:我小时候,同学们都走了,我仍独坐操场,想念死去的母亲,突然明白,我们最终都会消失。

  一切终究会消失。

  永元知道,一切都无法逆转。

  他将自己的病情封锁起来,选择一个人奔赴死亡。他像一个医生,不慌不忙地开始一场手术前必须要完成的事。

  永元约朋友们出去喝酒,把一起长大的伙伴们约在一起野餐,拍照。喝醉了的他在大街上狂奔,叫喊,和朋友打闹,就像年少时那样的开心。聚餐的时候,他为伙伴们烤食物,那炭火似乎可以照见过去的每一天。他们在一起拍照,那一刻,永元的脸上却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知道,这是自己和伙伴们最后的合影。

  永元经常为父亲播放录像。父亲年迈,这是他晚年生活中唯一的兴趣。永元想教会父亲如何使用遥控器,教了一遍,两遍,三遍,可父亲还是学不会。父亲不明白儿子为何要教他自己不会做的事,更不解的是一向性格温和的儿子会变得这般不耐烦。随后,屏幕上反复出现永元教父亲的画面,直到永元伤心地回到自己的屋子,摊开纸,把操作步骤一一写下来,然后失声痛哭。

  夜深了,永元转辗无眠。他走进父亲的房间,为父亲拉好被子,枕着手臂侧躺在父亲身边,看着熟睡的父亲,微笑。他能坦然迎接死神的到来,却担心失去儿子的父亲接下去的生活。就这样默默地睡在父亲身边,也算是一种陪伴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太阳又高高升起,隔壁学校的操场上,又传来朗朗书声。日子又如往常一般,吹不起任何波澜。

  二

  《八月照相馆》的编剧、导演是许秦豪,他的作品里有一种含蓄的隐忍的美,这是很多韩剧爱情大片所缺乏的品质。许秦豪的作品表达细腻的情感,人物之间温润的交往。许秦豪的作品基调伤感,但却是波澜不惊的那种。他注重自然的流露,平稳地掌握镜头的推动,传达东方美学的神韵。影片中看上去并不唯美的场景更贴合生活,他擅长在作品中注入浅淡的哲学韵味,观众感受不到强烈的爱与恨,悲与喜,人物之间平实的情感,带给观众更为长久的回味。

  这部影片时不时地向观众传递着如何对待死亡。影片在平静的叙述中努力地想去渗透生死、洞悉生死。那些明亮澄净的画面,通过舒缓的长镜头呈现在观众眼前。在影片即将结束的时候,永元为自己拍的遗像出现在屏幕前,白绸绕在黑框四周,永元微笑着,他三十年的生命浓缩在这幅小小的黑框里,悲伤且隆重地供奉在墙上。

  永元的死亡,更像是一场没有归期的旅行,而他对这个世界的爱从未停止。

  这部影片拍得淡如水,如果事先没有了解这部片子的内容,在收看的过程中,你绝对不可能想到永元是个得了绝症的人。

  影片中和永元死有关的镜头,作为编剧和导演的许秦豪真是吝啬到极致,全片相关的镜头只有极短的几处:一处是在影片开始的时候,永元去医院检查,二是永元被姐姐送去医院,三是永元去医院复诊取药,还有就是在影片的最后,屏幕上出现的永元的遗像。在影片的最后,有长达19分钟的画面,没有对白,只有音乐推动着画面,将这个故事行进至尾声:

  永元回到照相馆,给德琳写信装进信封。再把拍照的步骤一一拍下来,标上序号。做完这些,他将衣服的扣子扣好,将头发梳好,把相机的焦距调好,坐在灯光下,设定好自动拍摄的时间,微笑着给自己拍下人生的最后一张照片。没有痛苦,没有生离死别,没有闭上眼的瞬间,照片在镜头的转换下慢慢变成遗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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