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邓丽君翻唱的《又见炊烟》无论歌词还是演唱都非常的优美、茵藴。
按照老的说法,我应当是个游子,离着故乡有三千里,离开的时间已经整整23年,比在故乡生活的时间还稍长些。中年,该到思念故乡的时候了,对故乡的思念从点状的场景开始,总是被猝不及防的撩起。邓丽君的歌从少年听到现在是百听不厌的,现在听到《又见炊烟》却无端想起朱逢博演唱的旧歌《那就是我》“我思念故乡的炊烟,还有小路上赶集的牛车……”不免引发惆怅,想起了故乡的炊烟。炊烟其实是做饭烧柴火冒出来的烟,炊烟是不招人喜欢的,PM2.5严重超标。小时候农村做饭都是用大柴火灶,这种灶很大,一般都有两个灶口,架两口大锅。我家的锅一口直径一米,一口直径两尺四,大的给猪煮潲(音哨),小的煮饭烧菜。烧这种灶挺麻烦的,需要不停往里填柴火。平日里,家人都在地里忙乎,只有外婆在家做饭,外婆小脚,走路都不稳,一个人在灶下添一把柴火,起来再炒炒菜,“灶上一把灶下一把”是农妇们诉苦的内容之一,用这个灶做饭很不容易。冬天,我很喜欢帮烧火,灶里翻腾的火焰辐射到身上很暖和。用这种灶灰烬久久不灭,我们弟兄几个会把红薯埋在灰烬里煨,那是我们儿时难得的零食。家里的老猫也懂得利用灰烬的余温,在大冬天老猫老是赖在灶里不出来。
烧柴的灶对柴火消耗很大,家里的柴总也不够,秋冬,母亲要到十几里外的山里去打柴,早上出去,下午才能回,长大些我会半道接母亲,很沉重的一担柴,压得喘不气来。其实,小孩子也闲不住,荒地和田梗上长了很多一人来高的蒿草,暑假里,我和姐姐要顶着大太阳去砍,就地晾晒在地上,等下午太阳变弱些,再捆起来挑回家。家里属于棉区,主要种的是棉花,摘完棉花的棉花杆绝不会浪费,要一根一根拔下做柴火。其他的油菜、花生、芝麻等秸秆都全部要挑回家做柴火。即便这样柴火还是不够,还要托熟人到山里买“硬柴”,都是一些灌木的木棍以及加工后木材的边角余料等。
烧柴灶不光费柴,烟也很大,尤其是刚点火时满屋子的烟,还好家里的房子四面透风,烟很快就散去。柴灶都修建了烟囱,烟囱伸出屋外,在屋顶上很显眼,做饭时炊烟袅袅升起,老远就能看见。小时候农村小学上午十点才上课,一早起来,我们都要先干一些农活,在地里远远看见家里的炊烟升起来了,那是外婆在做饭,再过会就可以回家吃饭了。从来没有把炊烟当成风景,其实还有些厌烦,尤其是烧煤炉子,用松球加树枝架起煤球,从下面点起来火,握把大蒲扇对着炉子下面的风口呼呼地扇,乱窜的烟雾含有很浓的煤气味呛得眼睛睁不开,咳嗽连连,很难体会得到邓丽君《又见炊烟》中的浪漫。
以前城里人做饭也要烧柴火,搁到现在吃顿烧烤都会招来城管的干预。老家农村也富裕了,留守的老人都使用煤气,无论城乡人们都改变了做饭的方式。不烧柴火,不用再砍伐树木,让自然植被得到恢复;没有炊烟弥漫,减少了对环境的污染。不见炊烟升起,可以说是社会进步的积极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