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八岁散文随笔

2018-07-21散文

  十八岁,青春洋溢的年轮;公民,神圣而庄严的名字。

  我的十八岁

  十八岁,多么美好的年华,一个充满梦想的年轮。

  一生只有一个十八岁,因此想把那年的经历记下来。

  高一放暑假前,我17岁。那年在县高中读书,住在表姐家。表姐在老家可是远近闻名,川剧团招演员,那么多人去考试,一个公社只有表姐考上了,成了县川剧团的演员,领国家工资,每次回老家都是无限风光。其实我之前根本连见表姐的机会都没有,不知道她长得什么样子。听人们对她的夸奖,就觉得有一个仙女般的表姐,只不过离我太遥远。我考上了县高中,第一次进县城,隔房的三叔与表姐的妈妈是亲姊妹,三叔叫我去找表姐,不定能帮上什么忙。到了县城,找了很久,天黑时才找到表姐家。正好幺姑妈(表姐的妈妈)在县里看病,还勉强认识我,就叫我住在表姐家里。不知幺姑妈给表姐说了些什么,引起了表姐对我的关注,叫我就住在他们家里,记得那一年父亲给表姐背了80斤大米,其它什么都没给过,我就在表姐家吃住了一年。

  后来听表姐说,幺姑妈给她讲,有一次幺姑妈当场天在街上,恰遇我的父亲卖了一窝小猪,硬要拉着幺姑妈下馆子,请幺姑妈吃了一碗面条,说我父亲很仁义,认亲情,我的母亲已去世,我也很可怜,她就想到让我在她家里暂时住着。暑假前的一天,中午放学回家,见到摆了满满的一桌子菜肴,心想是不是表姐家来了贵客,我很少见到有这么豪华的午餐。表姐说:今天是小宇的生日,我专门给他准备了生日午餐,我们一家人给你庆生啊。我那时已经没有了17岁少年的活跃,我很感动,但不知道怎样表达出对他们一家的感谢,默默地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子里。表姐那天很高兴,笑盈盈地祝我生日快乐,他们一家子把气氛烘托得很热闹。可就是那天,我心中有了一种想法,表姐家孩子多,老大跟我在一个班读书,表姐和表姐夫的工资除了生活就剩不了多少,我不能老在他们家打麻烦。下学期如果去住校,家里是供不起的,那时农村粮食没多大问题了,可钱却无处挣到,光靠卖粮是绝对供不起我。一个农民家的孩子,要想自强,就得不同于那些条件好的家庭,要想办法渡过难关,我决定停学,是我唯一的选择。回家去当一年农民,挣些钱再来读书。那是我刚满17岁进入18岁时做出的决定。

  放假前,我找到班主任老师,说我要停学。班主任说:停学要有正当理由。我说:我眼睛越来越看不见了,见到灯光就觉得是很大的一个圈,那个圈上有很多灯亮着。其实近视的人取了眼镜看灯,就是那个样子。班主任不是近视眼,他当然不知道,觉得我的眼病很严重,可以停学治疗。我便到县医院开证明,给医生说,家里很困难,想回家做一年,挣些钱再来读书。医生很快就给开了需休学治疗眼睛的证明,我顺顺当当到教务处办了停学证明。

  八月份天气酷热,和父亲商量,种几分地的白菜。屋前那块地一直是我们家的自留地,土质肥沃,大概有四分地,大田边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坪坪,大概2分地。我买来了包包白菜秧苗载上,每天浇水,在补栽了三四次后终于大功告成。每天挑粪灌溉,一地苗子长得旺盛极了。可惜有长得最好的一块,大概有十多窝,被我给施碳铵多了,死掉了多半,幸存的几窝长出的卷心菜一个都有七八斤。大田边的坪里长得很是整齐,十月里就全部包芯,大个大个的。一个漆黑的晚上,被人偷了10多个,我甚是可惜。第一次背了一背篼包包菜到街上去卖,很要面子,不敢背到街上去,正想着怎样硬着头皮去把菜卖了。路过街口的区医院,医院买菜的说3分钱一斤,她全买了,我就把70斤菜都卖给了她。到街上一看,那些卖菜的还没有我的好,要的是7分钱一斤,最差的都要卖5分。父亲知道我卖菜怕被人看不起,也不为难我了,后来都是他背去卖,最低5分,每次到街上便一抢而光。

  包菜卖完了,我便将那些地种上了生姜。种生姜很有讲究,要用专门的姜锄挖沟,理厢,很深的沟,一次性施农家肥、磷肥、灶灰做基肥。下了种,苗长出来,分几次把厢上的土倒下去。苗子提肥施后就不要再施肥了。那年姜丰收了,卖了200多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开了春,育秧苗的时候到了。大队派我到公社去学习杂交水稻新式育秧发。讲课的讲得很清楚,我听的很认真,回来便按老师讲的操作。找四方的一块地,挖一尺多深,底下留通气道。用木棒铺了支撑上面,撒上培植的基土,把泡得快冒芽的稻种均匀的撒在上面,再覆盖细土,坑口盖上薄膜。温度高了,就要打开底部的通气口。不久秧苗长出来了,绿茵茵的。我们家载小苗时,其他那些在大田里育秧的家里的种子还在冒芽子,都来向我取经,第二年那些人家都采取了育旱秧的方法了。

  两个大队统一育小蚕。大队蚕桑技术员专门要我去参加,我便有了一段养蚕的经历。小蚕苗从蚕纸里孵出来像墨蚊那么大一点,用切得细细的嫩桑叶喂食,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摘嫩桑叶。我们几个人走遍两个大队,照长得最好的桑叶采摘。每天来来去去,哪怕汗流浃背,却没有感到苦累。唱歌的,说笑话的,讲故事的,很是快乐。蚕宝宝在我们的精心照料下,睡了几次眠,蜕了几次皮,分了几次簸,一大屋子蚕簸上下几层都装得满满的了。有一次我把外语书放在背篼底部,倒桑叶搞忘了拿出来,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专门给我保管好,第二天给我,他说:你要看书就大胆看吧,没有人说你,你跟我们不同,你还要去读书。当着众人的面,他说:以后不当农民了有出息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一起养蚕的伙伴啊。从那天起,我就再不把书藏着掖着,有空就拿出来背,一本在离开县城时买的厚厚的《基础俄语》被我背得滚瓜烂熟。三眠期一过,就要分发到户,那一季的蚕苗特好,超过了成活率标准百分之二十,后来我又去读书了,听父亲说大队除结算了工资还给我发了奖金,总共有200元吧。

  早上都起得很早,那时的人没有贪睡的习惯。我每天早上牵着牛,放到山坡上,哇哇地背几页书,然后就是练功夫。《霍元甲》一放映,我们学生就兴起了练功夫,我常常拿着一根竹棍舞得呼呼作响。早上在山上找了一块石头,百把斤,双手举过头顶,二三十下。还真把力气练出来了,挖红苕的时候,我从河下背了满满的一大背篼红苕,汗水一条线从下巴流下去,可就是觉得不吃力,大概有三百多斤,自己都觉得吃惊。邻近的人也很惊异:这小伙子才做了多久的活路,竟有如此之大力气?

  这一年我十八岁,我的十八岁是在农村度过。我是农民的后代,也实实在在当过农民。挖地,栽秧,割麦子,打稻谷,挑粪,样样做过。也做过很多农民没有做过的事儿,比如养小蚕。靠土地生存的农民,那就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就是年复一年的劳作,如果要我当那种旧式的农民,我实在不甘心,因此我还是要离开农村。

  那一年我十八岁,我的十八岁是个农民。我感受到农民的期盼,我至今都在思考,如何去高效利用土地;如何去实现农村的产业调整、深加工、规模化经营;今天又如何去发展绿色无公害农产品。如果要做一个新式农民,也许有一天我会毅然决然离开城市,回去当一个农民。

  第二年,1985年9月,我又回到学校继续读书,历经波折,最终完结了自己的读书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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