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一“阕”美丽,温暖浅冬
素曦小雪已过,虽说还未真正入冬,但天气已有了浅冬的微冷,夜也长了许多,这样的浅冬夜里,我竟然有了对诗词的思念。
“粗鄙的心灵是配不上优雅的汉语的,但是优雅的汉语却能拯救那些日益粗鄙的心。”这是《优雅汉语》的卷首语。读来令人心惊。惊,活的不再优雅,惊,心的日益粗鄙。
舒婷说:若是要在我们身上检测‘优雅汉语’的成分,多多少少都会把古典诗词的脐带给拉出来。
曾经,诗里那偶拾的一片叶,一朵花即能触动心底深处那根弦。
曾经,词中那一片山,一道水,亦能勾起胸中无数的思绪。
而又是几何时,这些感动都已不再?
今夜,于浅冬的微冷里,冰冷的指尖轻轻滑过书页,那一首首熟悉的诗词,那一阕阙最喜的篇章,从书里轻盈跃起,直击心灵,心亦起了暖意,在这浅冬长夜里。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是记住的第一首诗,千山万径人鸟全无,天地间唯我独有,一竿守候,静钓那尾孤独。诗里那种“孤绝”的意境一下子便迷住了还是小学生的我,对该诗一见钟情的喜爱,多少有点与年龄不符。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曾经在高中写过一篇诗评,好像被选刊在一本《作文阅读》书里,算是第一次正式发表文章,内容是早已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老师多少有点惊讶于我对诗的诠释,这惊讶里我想不光有赞许,也许更多地是对我超乎年龄的成熟的不解吧!
“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当时老师在台上描述着“敲”字的巧妙,我在台下固执的想着“推”字的好。僧亦不是贾岛本人。夜深人静,明月皎洁,僧人独归,悄然推门,无人等待的夜、一个人的静,岂不更好!
“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牛衣古柳、酒困日长、乡野人家、一袭单衣、一颗孤心,读来沧然,却也是苏轼的洒脱。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偶留的指爪,终要化水无痕,人生又何尝不是一个长梦?鸿飞那复计东西。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辽阔里自有一种凋零的美!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舟兀自荡漾的恣意!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不说相思,只言衣宽,读来悲感陡增。
而相对于诗严谨的工整对仗,则更喜词的无拘自在。
“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家的远,十里一长亭,五里一短亭,广漠迷离。没想到李白亦能如此的幽细孤寂。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温词最喜此首,比起其诗的绮丽,是少有的清新之作,雨,落于叶、滴于阶,一声声滴答到心坎里,思绪亦是湿漉漉的,思念的极致止于此。
“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每每读起,眼前总会浮现朱耷枯木寒鸦里的那只鸟,“白眼向人”冷冷的眼,傲视世间,磊落不羁。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若无出世情怀,实难有如此隐逸远韵。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曾经的执子之手,曾经的相濡以沫,曾经那最寻常不过的点点滴滴,如今都已不再,生与死,两茫茫,让人无语凝噎。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说君兮君不知”越人小心翼翼地唱着自己的心事,那是怎样一个温柔谦卑的灵魂啊,低到尘埃里的卑微,又于尘埃中开出美丽的花!这里又何须去追究那越人到底是男人还是越女?无论如何,这一种仰慕之情能打动你我就足够了。乐府诗,长言短歌、俱是绝调,词浅、情深,足以动心。
而读诗经则感受的更多地还是暖意。
“古者天子命史采歌谣,以观民风。”诗经多来自于劳作人民,他们更多地是知足。采摘、耕作,最原始古朴的歌谣,亦能泛出最艳丽的光。
“十亩之间兮,桑者闲闲兮,行与子还兮。”暮色四合,炊烟袅袅、结伴而归,劳者已远,欢声笑语仍在桑园回荡。寥寥数字、长长一幅恬淡悠然舒缓的画卷徐徐展开,让今人艳羡。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夭夭的是花,灼灼的是人。
“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最远的距离,不是远隔天涯而是咫尺间的陌生。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荣华、不要富贵,我只陪着你慢慢变老,该就是世上最美的承诺了。
于丹说《论语》是有温度的,它不烫手,不冷漠,略高于体温,亘古不变。而在于我,那些曾经感动过我的所有的古诗词都是有温度的,像冬日午后的阳光,慢慢的照着你,让你整个人都是暖暖的,由里到外,沁入每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