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声及其他散文(2)

2018-08-18散文

母亲的米缸

  一只米缸,蹲在墙角,谛听鸡鸣和农具的交响乐。

  风从窗户钻进来,想吹掉它身上的沧桑。

  母亲揭开米缸的盖子,用一把皲裂的木瓢,抠醒米缸的记忆,米缸说话了。两位老人开始交谈,一瓢一瓢地说,一粒一粒地说,从清晨说到黄昏。

  米缸的心很辽阔,装着六亩水田,装着两亩三分地的高粱和大豆。

  在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的年代,米缸,一天和母亲说三次话。

苦楝花

  静谧的院子里,月光,泡开一树苦楝花。

  带刺的、淡淡的苦,如一剂剂良药,给初夏消炎。小南风骑在枝头,摇啊摇,越摇,夜色越苦。

  母亲坐在苦楝树下剥蒜子,沉重、厚厚的苦味,压得她气喘吁吁。

  苦楝花,是母亲少女时代的身影,曾开遍田野、山坡和禾场。没上过学的母亲,一次次背着猪草,踮起脚尖,望着课堂悄悄落泪。

  我们兄妹三人,是苦楝树结下的三粒籽。逢年过节,母亲总要扶着院子里那棵苦楝树,向村口的小路眺望。

爱吃剩菜剩饭的母亲

  吃饭时,母亲从不坐桌子。我们小时候,母亲坐在摇篮旁吃,如今坐在扫帚上吃。一双筷子,把平淡的生活,拈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母亲打扫桌子,如清理战场。悄悄地将剩菜剩饭往碗柜里端,手脚麻利,像收拾庄稼。

  母亲说,日子就像剩菜剩饭,要反复回味,不能浪费。炒一炒,热一热,每餐都能H爵出汗水的味道。

厨房

  一张祖传的八仙桌,四平八稳地站在东墙边,生了根,长出一桌桌祖训。水缸不说话,竖起耳朵聆听。锅碗瓢盆,念出了声。平凡的日子,踩着炊烟的梯子,一步一步地过。

  灶台,如颁奖台。母亲每天用一双结满老茧的手,为我们颁奖,锅铲烙下一枚枚太阳和月亮的印章。

  母亲的胃,是一座渐渐溃烂的仓库。我们吃饭尽量不留剩菜剩饭,勤俭节约的母亲,吃胃疼药时偷偷减少剂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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