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散文随笔

2018-09-11散文

  说到手艺,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小时候走街串巷磨剪子的人。他们大多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上绑着一条长凳子,拖长声音在各个巷道里吆喝:“磨剪子嘞------戗----菜----刀------”一听到这个吆喝声,我们便会飞奔回家,远远地就喊着问:“妈,我们有剪子要磨吗……”

  有生意的时候,那个磨剪子的手艺人便会在树下,或是墙根,放下他的长凳子,一块磨刀石,一个黝黑的罐子里,一点零星的、同样黑黝黝的水,一把锋利的戗刀,便是他所有的工具。

  我至今仍记得他们的手,粗壮的骨骼,暴起的青筋,黄的发黑的皮肤,以及嵌进皮肤里的、像枯树皮上的纹理一般纵横交错的、黑色的皱纹。

  我记得那些修鞋子的、修车的、建桥铺路的手艺人,都有一双这样的手。

  在宜兴丁蜀镇,那个几乎家家、人人都会做紫砂壶的地方,常见门庭的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坐着一个老人,花白的头发,微驼的背,鼻梁上一副厚厚的老花镜。无论门前是怎样地车水马龙、迎来送往,他只是盯着他的紫砂壶,绝不抬头看你一眼,他们,也有一双这样的手。

  苏州的园林里,常在林子的最深处见到同样沉默少言的园林工人,或是正在修剪树枝,或是正在捡拾树下枯败的花叶,我看到过他们的手,也是这样的。

  晚上得闲的时候,我有时会去一条老街散步,其实也许称不上是街,只是一条有了年月的石头巷子。巷头是一座拱形的石桥,桥上的青石板被磨得油光发亮,巷子里有许多石砌的房子。低矮的屋檐下,木门上的油漆早已斑驳脱落,但那照射在堂前的白炽灯的灯光,却是和别处的一样刺眼。

  巷子里有好多加工被胎的手工作坊,只是现在他们都用上了一次性成型的被胎加工机,门口也竖着“立等可取”的牌子,你再也不用为一床被子等上两三天了。但是,不知为什么,每次路过这些作坊的时候,听着里面机器“嗡嗡”的轰鸣声,我总是会想起小时候,那些弹棉花的手艺人,他们背着一张巨大的牛筋弓,“嘣-----嘣-----嘣-----”一下一下,那雄浑厚重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岁月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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