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已泛黄的散文随笔(6)

2018-09-12散文

  等终于站到门槛里了,我往门外的雨幕看去,那顶草黄色的斗笠依旧在糊成一团的风雨里漂泊。我喊外公往那个阿伯看过去,他眯着眼仔细一看,“啪”地拍了一下大腿,我还没说话便见他跳出门外,直直地往那翻江倒海的雨幕里钻进去。身后传出一声叫骂,原是外婆急急忙忙地把湛蓝色的长裙提到腰间,打了把粉红色的花伞就朝外公追了过去。我抬起腿跳出门槛也想跟着追,外婆喊着雨腥味重,好好守着,不多时便一粉一蓝地挤入烟气朦胧的雨夜。

  我坐在户内的门槛上,雨势越大了,古重的红木拉闸门只被我打开一条窄缝,雨脚还是一步步地踩了进来。踩在我鼻头的皮肤上,刺鼻的雨腥,湿漉漉的谷穗香。缝开得不大也不小,足够听清外头茫茫黑蔼里一切声音的交织错响。

  “大家伙猛猛来相帮收谷啊!”风里吹出来的呼唤,沙哑干裂,在雨幕里穿过后,逆光的厚旧窗帘上的影子一样模糊。只是,风像千万只手粗暴地拨动树与树,叶与叶汇成的琴弦;雨如醉了酒的老鼓手挥臂舞肘间汹涌澎湃的鼓点;雨靴在深浅不一的水洼里践踏,哗哗哗,是水花与水花的碰撞,哗哗哗哗,一只雨靴,两只雨靴……许多的雨靴!成山成海的水花!沙沙沙,那是稻草扫帚划过湿稻谷的摩擦,沙沙沙沙!不止一把,两把,远的在砖墙南北两端,近的就在我家门前!雨滴依旧滴滴答答,叮叮当当地乱撞,撞到屋檐上,撞到树枝上的声音渐渐小了,撞到斗笠上,撞到蓑衣上的声音,渐渐大了!

  红木桶弯曲的铁条握在手心里咣啷咣啷,雨脚步步踏进桶底滴咚滴咚,雨靴凹凸不平的底面磨到雨地里呲啦呲啦。

  “……映心姑啊你,你这是来做甚?猛猛回家里呆着好,乌鸡啊,猛猛叫你娘回家去,浇到雨了该做什么办法?……”“……嘿嘿嘿!!!……小崽别散走!嗨嗨嗨!!!……那地儿块牛粪呢看到没?……”“……阿弟哟,那边那边,唉对对对!就那儿,你到那边扫着去!好生着呢做多下唉!……”“别呐裤脚抓起来,只脚浸浸那水喔没做大甚,来来来,那桶稳着……唉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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